☆、32
出了门,汪曼春便笑着对明楼说道:“师哥可别忘了我的功劳。”她仿佛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在意自己的主要对手就站在身边。梁仲春心中暗恨,但也不敢当着明楼这个‘姘头’的面说汪曼春什么。毕竟,汪曼春今天确确实实是帮了明楼大忙了。
但梁仲春看了看阿诚,然后缓慢地移动到了他身边,轻声说道:“阿诚兄弟,这次桂姨的事十分奇怪啊。”
阿诚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要说汪曼春有意陷害南田,便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说事实俱在?那还能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真的是南田科长所为,那阿诚兄弟不觉得……程锦云一事便十分可疑了吗?”梁仲春当然知道汪曼春如果有了这层功劳之后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汪曼春和明楼本来就有‘那样’的关系,如果再加上这次帮了明楼,那地位自然更加与众不同。如果这个时候他做不了什么,那就等于是说自己没用了――因为他能做的,汪曼春全都能做。他不能做的,汪曼春也都做到了。
所以他选择了为阿诚做点什么,以证明自己还是能做成一些汪曼春做不了,或者说是想不到要做的事。
他赌,阿诚爱程锦云,想要洗刷她的‘冤屈’。
阿诚的眉毛轻轻一抖,似乎果真是心动的。他看了看梁仲春,但并没说什么。明楼看向二人,问道:“梁处长这是跟阿诚说什么呢?”
梁仲春虽然说不准当初明楼是怎么看待阿诚和程锦云的关系,但‘死者为大’,梁仲春认为明楼不会为难一位死者,因此他便将事情说了。汪曼春一边听着梁仲春说话,一边仔细观察着明楼的表情,她确定,在梁仲春说到‘程锦云小姐’这五个字的时候,明楼非常隐晦地带着一些愧疚看了看阿诚。
虽然整个动作都无比细小,但汪曼春自信自己没有看错。
“梁处长既然是这么想的,那刚才在藤田长官面前为何只字不提呢?”汪曼春口中问着梁仲春,心思却放在了明楼和阿诚二人身上。76号是她仅有的东西了,如果这个再被梁仲春夺走,她就真的没什么剩下的东西了。
“我对程锦云一案还有几个疑点不能确定,所以想出来再问问阿诚兄弟。”梁仲春面不改色,“阿诚,程锦云小姐所谓‘组织人手截杀南田’,到底是南田的一面之词。如果程锦云小姐没有组织人手,那么苏太太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嫌疑了。”
阿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汪曼春笑了一下,稍稍垫起脚凑到明楼耳边说了句什么。明楼明显愣了一下,阿诚让这个举动闹得莫名便没了心情应付梁仲春,他楞楞地站着,一句话都没说。
明楼对汪曼春笑了一下,然后便对梁仲春说道:“此事便不劳梁处长了。”说罢又对阿诚说道:“咱们走吧。”
明楼显然是把苏太太一事完完全全委托给了汪曼春,梁仲春虽然心中暗恨,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陪着笑脸目送明楼和阿诚离开。
此时明家也已结束了搜查,被允许重新入住,等明楼和阿诚回到明家的时候,就看见于曼丽和郭骑云也到了,正和一家人一起看着阿香带着下人[1]收拾家里。
明镜看见二人回来,还不等他们说上一句话,便冷着脸喊明楼跟着她去小祠堂,理由是‘祭拜父母,免得他们担心’。
阿诚自然是没多心,脱了大衣就要加入整理的大军,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明台等人拖着坐到了沙发上,一副要好好谈谈的架势。
但真坐下了,明台和于、郭三人不知为什么却只是一味地盯着阿诚看,直看到阿诚毛骨悚然,他们也没开口说一句话。还好,顾清明还算好心,替阿诚开口解围,“阿诚哥,你……大姐都知道了。”
虽然这个解围反倒是让阿诚一头雾水,但也总比谁也不说话要好多了。
“大姐知道什么了?”阿诚想了想,看看于曼丽和郭骑云,暗道难不成大姐知道他二人的身份,也推测出自己和大哥的身份了?但看看几人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很像,便更是疑惑。顾清明似乎不太好意思,就看了看明台,示意他说。明台从来都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自然没什么约束,上来便说道:“就是你跟大哥的事啊。大姐都看出来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大姐现在才知道,这也太晚了。我还以为她早就看出来了呢。毕竟,我从小就没见过你和大哥分开。如果不是那种关系,那还能是什么呢?”
于曼丽和顾清明也算是‘早看出来’的行列中的,倒没觉得怎么。但郭骑云也不过是刚才才听明台嘀咕过,因此一下子听说这种事心里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阿诚一时有点儿懵,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明台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明台,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大哥怎么可能是那种……我们和你还有清明是一样的,断然没有那种关系。”
于曼丽噗嗤一声乐了,看着同样脸上有点发红的顾清明止不住笑。明台没理她,“阿诚哥,你的确和我还有清明是一样的啊。”
“对啊,那你……”阿诚突然停住了,然后有点迟钝地看看明台,又看看顾清明,半天没说出来后半句话。倒是明台很得意似的靠着顾清明,频频点头。不过顾清明到底还是脸皮子薄了一些,并没配合明台,只是给了他一肘子,让他起开点儿。
明台不以为意,“阿诚哥,你不会……不知道吧?”他眼珠子一转,觉得也只能这么想了,随即便感叹了一句,“大哥居然一直没说吗?”
阿诚更是涨红了脸,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慌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道:“清者自清,我、我不跟你说了。”说罢,便落荒而逃。
“本来说开解一下阿诚哥,你倒好,一说话倒是吓到他了。”顾清明见阿诚那样也觉得阿诚实在尴尬,便忍不住说了明台一句。明台却满不在乎,“阿诚哥说是不知道不知道,但其实心里也是有大哥的。不然脸红什么?打我就是了。我又打不过他……”说到这儿,明台倒是伤感了一下,“清明,如果阿诚哥真打我,你会站在我这边吧?”
于曼丽看不过去明台这么撒娇,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也觉得明台这么做没什么。阿诚哥虽然不知道明大哥是怎么想的,但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总知道吧?看刚才那个样子,他明显不反对嘛。即使是反对,那也挺好,到时候跟明大哥说明白了,省的彼此耽误工夫。如果恰好也愿意呢?那不是更好?早晚都要在一起,干嘛拖着呢?”
郭骑云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都不觉得……他们这样奇怪吗?”
顾清明的脸突然就白了。
明台并没注意到,故而他只是翻了个白眼,“他们是我哥哥,有什么好奇怪。”
往前一百年,这种事都不算什么禁忌。但偏偏近十年来,社会上处处追求西方的模式,甚至于感情关系模式,因此便以同性为大禁忌,认为其有悖世间常理,不可容于世[2]。于曼丽虽然念过书,但毕竟少接触西学,又曾混迹风月之地,对这些倒是看得不重。加上阿诚平日里对她倒也温和友善,因此也颇有些感情,便更觉得既然是自己身边的人,就更应该接受他。
阿诚说过,于曼丽总希望成全别人的圆满。在此,于曼丽也正是这样的心来对阿诚的。
至于明台和顾清明……他们俩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关系,又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不是呢?
“我们只要去尊重他们就够了。”于曼丽突然说道,“总有一些事,追求的不是所有人都懂,而是大家都能尊重。就像我,也一直希望有一天有人能说‘我尊重你的过去’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1]东主给阿香加了几个帮手,私设
[2]东主之前上过一个课,课上讲到过,但是请别问东主上的是什么课……
顺便,昨天有客官问东主大姐是怎么看出来的,虽然回复过一次,但怕客官看不到就还是在这里说一下
在一个传统的中国家庭里长兄的地位是不一样的,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东主并不觉得明家是一个西式的家庭格局,感受一下小祠堂和当初大哥也说过‘长姐如母’
而且兄弟之间追求的也是兄友弟恭,请注意一下这边对弟弟的要求是‘恭敬’,但对兄长是要求他‘友善’,各位感受一下
这种地位下的兄长一般来讲就是权威,所以大哥即使在被明台发现身份之后也只是强调为你好,而没道歉[东主记得也没道歉过]
但大哥在大姐面前跟阿诚说‘我做错了以后不会了’,这就是道歉,而且绝对不是一种兄长对弟弟的姿态
再加上两人以前……是吧……所以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