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官宦王朝:南宋卷.3,大结局》(2) - 官宦王朝.南宋卷 - 高天流云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四十三章《官宦王朝:南宋卷.3,大结局》(2)

两朝内禅

赵昚的讣闻在凌晨时分送到了东西两个首相府上,而不是第一时间交给皇宫。这很反常,但人人都理解并认可。第一时间交到皇宫……真傻。

话说这一天非常幸运,赵惇难得地准时早朝了。首相留正、枢密使赵汝愚联袂上殿,把他老爹的官方死讯呈给他。众目睽睽紧盯着,只见赵惇很平静地看完收起,站了起来,往后宫走去。

他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宰执大臣们拥上去,要求他马上出宫主持太上皇的葬礼,当时的情况真的可以形容为群情激愤怒不可遏。面对此情此景,赵惇的运动神经瞬间增幅,他快速地冲出了大臣们的包围圈,消失在了皇宫的深处。群臣的手里,只有从他身上撕下来的半截龙袍。

这就是为什么不能第一时间通知皇宫的原因。

指望这个人主持葬礼看来是不可能了。大臣们想来想去,只能去请赵构的遗孀吴氏出面。吴氏这时年过八十,精力未衰。她这一生跟赵构在一起经历了非常多的波折,如苗刘兵变、搜山检海,哪一次都经历了生死大难。

熬过来之后,她的意志、见识自然与凡俗不同。

元佐,赵光义的长子,那位看不惯父亲灭侄囚弟而纵火焚宫,弃天下至高宝座如敝屣的本真少年,还有人记得他吗?

赵汝愚身为赵宋皇室,本是没有资格进入东西两府的,但是此人的履历表明,不让他进,是件很不公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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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大声喝令他站定,取过龙袍,亲手为他穿上。她看着这位新皇帝,突然间流下了眼泪。

赵扩活得也无奈,他爸可以对他爷不孝,而他不能对他爸不孝。他决定每五天探望一次赵惇,文武百官每月探望两次。

这一幕落在任何一个现代人的眼里,都明白他的确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受害幻想类精神病患者。

大家坚持不释服,一定要赵惇出来给个说法。

内禅结束,即日起赵扩上位。

吴氏命宰执到重华宫发丧,她代行祭奠,对外宣布皇帝陛下得了急病,只能在皇宫大内服丧。葬礼在这种规格下进行,日子一天天过去,世界像是飓风来临前的海洋,平静的外表下孕育着可怕的破坏性能量。对此,赵惇一无所知。

翰林院、留正的工作马上停了下来,皇上是啥意思,白天说的建储还有没有效,是不是又反悔了。如果不是,“退闲”怎么理解?

他是如此自尊,却没料到,连他死后也无法得到平安与荣耀。这一天,就在他的棺椁前,他的儿子就被一场宫廷政变所推翻。

留正是个坚定的赵宋文人派,和赵氏一系列的皇帝一样,深信命运。他在进入官场之初,就把这一生的岁月都卜算过了。

如果不看戏的话,便在宫殿里走两步。虽然是在宫殿里,他的手里也会拿着弓箭,就像时刻会有刺客来暗杀他,而所有的宫廷卫士都不足以信任,只有他自己手持利刃,才能保证安全一样。

有了这个想法,还需要彼此沟通一下。大臣们说的话是非常隐晦的,比如这样问:“今当如何?”答:“这就是独夫了。”

宋之宰执,尽在东西两府。东府的首相跑了,自然要轮到西府枢密使当家。这时的枢密使叫赵汝愚。赵汝愚,字子直,生于1140年,现年五十四岁。身世显赫,乃是宋代汉恭宪王元佐的七世孙。

赵汝愚任枢密使,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服。这时留正跑路了,大臣们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说什么的都有,他始终保持镇定不表态,直到赵彦逾来找他。

赵扩说什么都不同意,他绕着柱子躲避,一心想着逃跑,多少内侍阻拦都不管用。关键时刻,一个人影冲了上去,在最醒目的地点,留下了永恒的影子。

赵彦逾是来向他辞行的。太上皇的安葬,按礼应该由首相担任山陵使,奈何留正不知去向,只好由别人代替。赵彦逾以工部尚书,专门负责国家建筑工程的部门主管中选了。他临走前决定和赵汝愚说点心里话,他也认定了赵汝愚一定会和他交心。

留正一愣,皇帝急拐弯,这是在搞什么?他当然没法理解一个精神病人的思维波动,但为达到最终目的还需趁热打铁他还是记得的。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眼睛里是不一样的。“退闲”两字能把留正逼疯,落在赵彦逾的眼里,看到的却是机遇。

他先是牢牢地守住了自己的寝宫,无论谁说什么,他都绝不搬出去。按理,他是太上皇,要给新皇帝腾地方。而宫外面也给他选好了新家,先是在原秘书省,后是他老婆李凤娘的外第,名叫“泰安宫”,可他就是不去,于是只好让新皇帝搬家。

现在她的公公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政变也好,内禅也罢,根本没有任何人搭理她,就当她是一团污秽的空气而已。

七月的江南炽火流金,等人们发现赵惇根本没来,只是讹传时,李凤娘的尸体都晒臭了。据说,治丧时宫人们得把鲍鱼间杂摆放,再燃起数十支莲香,才能淆乱难闻的臭味。

这个女人终于暴露出了本色。她之前之所以无往而不利,完全是因为孝宗皇帝太在乎皇家脸面,那真是咬碎了牙齿和血吞,就为了不让外人见笑,所以她才能依仗着无耻、泼辣、尖酸、狠毒等人世间女子最丑陋的恶习占据了上风。

万事俱备,东风劲吹,至此政变基本已经可以宣布成功。赵汝愚们开始准备诏书,看管玉玺,制订政变的细节步骤。

挨揍之后的李凤娘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再也不敢单独和赵惇待在一起,更不敢耍弄她那个既疯且傻的丈夫。

每个人都受够他了。大臣们的怒火终于在可以脱掉丧服、换上常衣的那天爆发了出来。

他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就在当天晚上,赵惇的脑电波换了个新频道,他又写了一封御札送去了翰林院,上面写着八个字:“历事岁久,念欲退闲。”

赶走是没用的,宋朝官员的第一功能是复读机,每件事都会不停地反复做。比如谢恩至少三五次,请辞至少七八次,给皇帝提建议,皇帝不听,那么更要不停地重复,才能显得素质出众、功能超群。

这简直是凶兆中的凶兆,不祥到了极点。留正再也受不了了,他简单收拾了下行李,跟谁也没请假,直接跑出城消失了。

至少宋史上有类似这样的事发生,比如北宋时强悍的奶奶高滔滔等。可是实施起来的话,有个巨大的、几乎难以逾越的鸿沟挡在前面。

皇宫的深处,大内寝宫里,赵惇对这些一无所知,最初通知他的人是他的亲信—阉货杨舜卿,第二个是国戚韩侂胄,赵惇直愣愣地看,硬生生地问,最后转过身向里躺去,谁也不再搭理。

这时是深冬,正是赵惇脑子偶然会正常的时候。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发现,原来事情竟然是这么简单。这个让人生畏的女人,竟然如此容易地被制服了。

她只能像往常一样骗他,说这是民间市井里谁家有了喜事吧。

这两个人亲密地纠缠在一起,像是韩侂胄在拉着新皇帝,更像无助的新皇帝扯住了韩侂胄,从而得到了依靠。两者从这一刻起,有了长久的信赖和友谊。

当天的过场走得很匆忙,程序由枢密使赵汝愚主持。他站在孝宗的棺前,向坐在帘后的吴太皇太后陈述过往各种事情,请吴氏定夺。

禁军。

这是他生命中最后六年里的主色调。

皇亲赵汝愚在激昂的壮志中决定发动政变,激动过后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办。按计划,他们需要太皇太后吴氏的支持,以她的名义授予嘉亲王赵扩皇位。这样虽然程序上仍然不合法,可总算是说得过去。

李凤娘被打得向后跌了出去,像传说中那样先被门撞了,再撞到墙上,从墙上再撞到门上……如此来回,她摔得鼻青脸肿痛不欲生。

比当年赵惇探望孝宗的法定次数还要多些。可是很遗憾,都没成功。赵惇是个始终如一的人,当年决不看爹,现在也决不让儿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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