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通天借体沙悟净
再说御佛园内,牡丹花下,隐着一股淡淡的青烟,这可不是一般的烟雾。前文说过,如来佛祖擒住通天老魔后,灭了他的形体,搅乱了他的魂魄,用乾坤袋装了,埋在菩堤树下。以为从此万事大吉,平安无虞。可是佛祖也有疏忽的时候,这棵菩堤树本来就吸日月之精华,聚天地之灵气,又被移到这霞瑞齐集的御佛园内,更是根灵叶慧了。通天老魔本已散乱的魂魄却因受了菩堤树的灵秀之气而得以重聚在一起。它一直潜伏在乾坤袋中,欲伺机而出。乾坤袋埋在地下千余年,袋口绳儿自然不那么紧了。通天老魔的魂魄有时便溜来,有时化作清风,拂弄着花枝,吮吸着群芳之甘露;有时化作粉蝶,轻舞于碧溪之畔,沐浴着落霞;有时化作一竿清竹,静观松亭含翠,聆听好鸟弄音。但心中有时也会油然而起一股幽怨,恨那如来无情,叫他弟兄分散。但看看这佛园的美景,觉得这样下去还不算错,阳光明媚,夜月皎洁,清风送暖,奇花含香,就连空气仿佛也在蜜里泡过似的。再说了,纵有复仇之心,也无从施展。形体已灭,法力尽丧,即便侥幸能够借体还魂,但他又瞧不起众仙群佛。他认为就连如来佛祖,在自己面前也只能算个晚辈,因为三重天毕竟比二重天高了那么一层。那些小仙小佛就更不入他的眼了。这日他正化作一颗小草在菩堤树下睡觉,忽觉身上一热,睁眼一看,原来是猪八戒正往他头上小恭呢!通天老魔不由怒火顿起,暗暗骂道:“你猪八戒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欺我!”但一时又无计可施,只得化作一缕青烟,暂隐花丛。
通天老魔恨着颤抖了好一会儿,又想起借体还魂的法子来。他想,若借着猪八戒之身还魂,一尿之仇报则报矣,却有失自己的身份;若借斗战胜佛的太乙金仙之体还魂,那是最好不过了,况且孙悟空的神通极大,再加上自己的智慧,定能搅乱二重天,以雪前恨。只是这样做风险也最大,首先是那猴子一双火眼金睛,不易接近;其次是他那根哭丧棒乃纯阳神器,弄不好自己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元神又得七零八散。他思索了半天,决定跳上花枝,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这时沙悟净见大师兄走了,八戒也兀自去睡。就一个自在吃喝,好不快活,时间不长就酒足饭饱,不由打了个饱嗝。过了一会儿,也不觉睡意朦胧,伏案而眠。通天老魔一见,心中不由一阵窃喜,“妙啊,这沙和尚相貌堂堂,人品端方,武艺纯熟,见多识广,能吃能喝,身体一定超壮!而且他在二重天是出了名的本分之人,口碑极佳,若能借此人之躯还魂,定能瞒天过海。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这缕青烟渐渐变红,悠悠而起,悄然向沙僧扑来。可叹沙悟净,本本分分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只因腹饱人困,来不及丝毫抵抗,就被通天老魔逼走了元神。通天老魔占有了沙悟净的金身罗汉体,却将悟净的元神吹入酒坛,扣紧坛盖。寻到悟净降妖宝杖,到隐蔽之处挖了一个深坑,将那盛着沙悟净元神的酒坛埋入其中。又用沙悟净的法力移来一些太湖石,在上面堆一座玲珑的假山。通天老魔做好这一切,转身往牡丹亭上来寻猪八戒。
八戒酒足饭饱,酣然而睡,嘴里咭嘟囔着梦话:“翠……莲,翠……莲,这御佛园风……风……风……景……如……”话未说完,鼾声又起。通天老魔自菩堤树下取出乾坤袋,把八戒装了,扛搭在肩上,驾轻风离了御佛园。
通天老魔一离灵山,足下顿生狂风,一口气跑了七八千里,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他放下乾坤袋,倒出八戒来。又解下老猪的腰带,变作一条长绳,把八戒捆了个结结实实。八戒还在喃喃自语着:“翠莲,你真像这御佛园的牡丹……”通天老魔见猪八戒美滋滋地不住地呓语,心中大怒,对着那长嘴,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就是几十下,打得八戒眼冒金星,怪叫连连。他想翻身站起来,却发现浑身早已上绳,丝毫动弹不得。通天老魔打累了,又狠狠地踢了几脚。八戒可能是喝得太多了,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老婆高三小姐在用家法呢,直到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把猪脑袋晃了晃,这才回过神来。定眼一瞧,简直把他的肠子都气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那老实巴交的师弟沙悟净竟敢如此无礼!
八戒厉声高叫:“老沙,你发的是什么疯,快把我放开,你这样做还指望我在佛祖面前替你美言吗?别忘了,在咱们师兄弟中,师父可是最疼我的,而师父又是佛祖身边为数不多的当红之人。”
“闭上你这臭嘴!”通天老魔抡起沙悟净的降妖宝杖,照着猪八戒的长嘴猛地打来。八戒见势不妙,喝声:“长!”那天蓬之嘴迎风就长,一下长到两三丈,正顶在通天老魔的便便之腹上。这老魔用是沙悟净之体,肚里酒饭正满,被这长嘴一撞,哪里还能站稳!就听扑嗵一声,四体朝上摔倒在地。八戒见状,忙念动真言,身下顿时生风,这风抬着八戒,将他那肥硕无比的身躯重重压在通天老魔身上。疼得通天老魔嗷嗷直叫。此时他的降妖宝杖早已脱手,通天老魔虽然借体还魂,但元气还未恢复,本领完全是沙悟净的。悟净八戒,一个半斤,一个五两,谁的能耐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且沙僧吃得过多,显然吃了大亏。通天老魔被八戒压着,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八戒好不得意,“老沙啊老沙,你何时是我猪刚鬣的对手?我知道你有些不服气,但也不该趁我睡着的时候下手啊。就你这本领,就你这智商,我告诉你,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我就是睡着了也你醒着聪明!现在你被我压着,滋味如何?有本事你上来把我整下去啊,有那能耐吗你?念在咱们是同一个师父的份上,我还真不与你一般见识。只是现在我又困了,就以你的贵体为床,再睡一会吧。你可别怪你二师兄我不够意思,这可全是你自找的。”说罢,用长嘴咬断绳子,躺在通天老魔身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