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唐三藏偏逢“旧徒弟”
唐三藏正在沉思,一股凉风放怀。他抬头一看,夕阳已隐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火红火红的,如佛祖的笑脸。
“咦,那白云上站着的,不正是沙悟净吗?哪吒啊哪吒,你纵然诓得了佛祖,也瞒不了我唐三藏的眼睛。”他一边想一边催云迎上去。
“阿弥陀佛,悟净。”三藏尽量使自己脸上有些笑,“御佛园一别,最近你到什么地方去了,让为师好生挂念。”
通天老魔一看,嗬,唐三藏这是怎么啦,落魄如书生下第,凄惶似虏营逃生。衣破碎如败叶附枯枝,面虽笑而实悲。通天老魔看罢,心里腾地就燃起一股无名业火:“好哇唐三藏,当初要不是你与如来合伙算计我,我哪里会受那么大的苦?今天你也会落到我的手上……”想着想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降妖宝杖”要打三藏。
三藏满脸含笑,通天老魔的手还未抬起,就被三藏一把抓住衣袖,“过来,快让为师看看,这些日子不见,身子骨越发的壮实了。”
“我不是你徒弟!”通天老魔气得一哼,一顿袍袖,把三藏闪了个趔趄。
“悟净,难道你还为御佛园没吃人参果的事生气吗?也难怪,当时如果你去求为师,我兴许会给两个。是你那猴头师兄出言不逊,盛气凌人。他哪能跟你比啊,你既忠厚又老实,既稳重又正直,人见人夸,人见人爱。对了,你见过你二师兄八戒吗?为师倒真的有些想他。”三藏拉着“悟净”,越说越亲热。
“哼,猪八戒,那头死瘟猪!我早把他废了!”通天老魔哼哼一阵冷笑道。
“你,你真是——”三藏心内大惊,一下后退五六十丈。他喘了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还想跑?”通天老魔说着,一扬大袖,双袖顿长,把唐三藏裹了个严实。随后把大袖一收,驾长风呼呼而逝。夕阳刚好隐去了剩下了一半,落日的余辉洒在西天,染红了晚云。
夜色已经很浓了,花果山群峰上的明珠像往常一样泛着柔和的光。色彩是那么和谐,粉红的,焰红的,浅红的,橘红的,米黄的,金黄的,暗黄的,淡黄的,黄褐色的,朝霞般的,暮云色的,彩虹样的,全都有。这些光线交织在一起,给花果山披上了瑰丽的睡衣。花香里带着些草味,在夜气里随风浮动。水帘洞前哗哗的水声,使得这儿的夜显得那么幽静,以至群猴早已时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悟空怎么也睡不着,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一直在他心中翻腾着,二师弟猪八戒不知去向,三师弟沙悟净成了通天老魔,自己销魂坑险些丧命,到西天又是如此而归。他想理出个头绪,可是越理越乱,“唉,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这些年来,二重天太平无事,他四海遨游,纵横云天,结交群英,是多么的自在。虽说他也潜心修炼,广求贤师,但那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学些本领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提高自己能力的目的决不是为像当年一们大闹天宫,称霸称雄。人间都赞美我大闹天宫,其实这件事就其本质上来说也有几分不对。搅得玉帝心惶,老君颤惊惊,十万天将皱苦眉,大小群仙昼夜惊。当时天庭一片混乱,一些别有用心的仙中君子乘机煽风点火,混水摸鱼。
悟空叹了口气,竭力不让自己想这些不快的往事。他觉得天庭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世界:灵霄宝殿君臣相和,西天佛界笑语出云,花果山青山常绿,碧水长流。谁也不排挤谁,谁也不蔑视谁,你敬我一丈,我敬你十尺,平平等等,和和谐谐,自自在在,安安乐乐……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悟空伏在石案上睡着了,霓红的珠光悄然泻在他的身上。
唐三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破成条条的袈裟不见了,身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内衣。好冷啊,他差点没叫出声来,身体不由颤抖起来,自己大概被五六条绳索捆着,动弹不得。侧脸一看,自己正躺在一张骷髅床上。要说唐三藏胆小,在往西天取经初期,一点也不假。在取经的路上,一听风吹草动,几乎总是滚落马鞍。见了妖怪,不分大小,一律敬而礼之,唯恐他们吃了自己。可是一路走来,他也长了不少的胆识,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尤其是成佛之后,又随佛祖参加了平魔大战,三藏的胆量与神通,真叫人刮目相看。其他的不说,他能用三千六百个魔头炼成一把宝剑,单就这一点来说,三藏法师的气魄胆识就非常了不得。一般的妖魔,在他这儿根本挂不上号,即便是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他也只不过感到身上略略有点冰冷冰冷的凉意,心里是一丝丝畏惧也不曾产生。
三藏微睁双目,目光正与通天老魔恶狠狠的眼神相遇。通天老魔圆睁双眼,几乎有火苗从里面窜出来。三藏善眉微垂,平静地问道:“你是何方魔头,为何借我之徒儿沙悟净的金身为非作歹,还不从实讲来。”
“唐三藏,你这个——”通天老魔一时气愤,竟不知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儿,他那憋得通红的脸色才渐渐得以恢复正常。
“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就是当年的通天老魔,你和如来屡次与我等为敌。最可恨的是,你与如来合谋,灭了我之形体,搅乱我之魂魄。你们以为我早已不在这个宇宙了。没想到吧,千年之后,我又出来了,而且还救出了混天无敌与乱天小魔。唐三藏,我恨不能啖汝之肉,嚼汝之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通天老魔咬牙切齿地说。
“阿弥陀佛”,三藏微微一笑,“贫僧有一事不明,还望指教一二。”
“问吧,简洁些。”通天老魔强忍住满腹怒火说。
“你既无形体,又乱了魂魄,如何又成了现在这副尊容?我那徒弟沙悟净现在怎么样了?”
通天老魔就把自己出世的经过说了一遍。
“唉,我错怪了悟空与哪吒!”唐三藏仰头长叹。
“唐三藏,你现在死也可瞑目了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你的下场!”通天老魔说罢,一阵狂叫,举起降妖宝杖朝三藏头上砸下来。
“阿弥陀佛——”唐三藏闭目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