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美猴王情急思定心
如来佛祖淡然一笑,“观音,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还不收了你的救命毫毛!”
菩萨抿嘴一笑,正想再说上几句,抬头见佛祖强作笑颜,额上沁出密密细汗,于是瞬间收了笑容,暗念真言。
再说悟空,正孜孜不倦地钻着,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心中暗喜,越发的用力了。钻着钻着,猛然感到手里一轻,双手攥了个空,金刚钻骤然不见。“咦,怪了!哪儿去了呢?”悟空蹲下来,四下里找,火眼金睛瞪得发酸,也没找着。“莫非这救命毫毛年寿已尽,还是老天不助我老孙?罢,罢,罢!命里若有终须有,命里若无莫强求。”他正想着,那如丝似雾的东西再次向自己逼近,一愣神的功夫已将悟空裹了个严实。
悟空正要施展手段,一丝奇痒爬上心头,就如福州大蚊叮了一般。此痒不是肤外之痒,而是蕴藏在血管中的一股流痒,初来时如微风摇舟,渐渐似雨带春潮。美猴王本就性急,这一痒痒,就更是顾不得多想,上跃下跳,左抓右挠,谁知越动越痒,仿佛百猫抓心,又似一群苍蝇在脑袋里嗡嗡直叫,好像每一个毛孔都扎了一个毒针一样,当年在女儿国被那蝎子精蛰了一下,也没有这般难受悟。空情愿就此结束生命,也不想受此苦楚。“想我齐天大圣,豪杰一世,竟落得如此下场!”他想高呼佛祖,可是怪丝已将嘴巴紧紧缠住,几乎透不过气来。手脚也被缠得几乎不能动。如果不是悟空力大早已倒下多时了。此时奇痒入骨,痛楚难忍,悟空咬紧牙关,想像上次那样,把猴毛变成尖刀,割断这丝,怎奈此时身上毛发皆软,不听使唤。“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悟空跺着脚,心如火烧。
悟空强忍了一阵,心头又似千百个毒蛇在乱动。他艰难地定一下神,心想:“销魂坑我都能出得来,难道会在丧命不成?不,凭我的智慧,一定有办法出去!可是到底该怎样呢?悟空苦苦思索着……”突然,他脑脑海里飘我一个念头,“我愈是动弹就痒得愈甚,我若静下来,说不定会减轻些苦痛。”想至此,他竭力地坐下来,双手合十,默默运起了定心大法。
孙悟空不是猴本性急么?他怎么能静下心来呢?这还得从取经之后说起,以前他偷蟠桃,闹天宫,后来与佛祖斗法,被五行山下。虽蒙三藏相救,一路西行,也受了不少的苦。取经回来后,他就经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的本领这么高,还时时吃亏。思来想去,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失败,就在于他浮躁性急,虑事不周。与佛祖斗法时,如能多个心眼,就不会被佛祖用五根指头变成的“天柱”蒙住,因为这个,他整整受了五百年的苦;打白骨精时,若不是性急,就能使个定身法,也不至于让唐三藏屡念紧箍咒;如果不是太大意,当年好不容易“借”得铁扇公主的宝扇,怎么会被牛魔王变的猪八戒骗去呢?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他想,就是本事超天,若没有容纳百川的胸襟,稳如泰山的气概,见贤思齐的精神,也难免吃亏上当。因此,他痛下决心改掉自己猴急的毛病,他从东海龙王敖顺那儿借来四十九条金锁,将自己锁在水帘洞后山上,让群猴监督自己,学起了参禅打坐。要说没吃苦,那是假话。尤其是在起初的那几天,娇艳的花色,扑鼻的果香,飞泻的清泉,动听的鸟唱,悟空心神不定,意乱绪飞;热闹非凡的猴界大圣杯足球联赛,惊险刺激的花果山仙佛蹦极表演,掌声雷动的百花仙子训魍魉,更让悟空心如猿意如马,仿佛每根血管都要憋炸。有好几次他忍不住挣断金锁,纵上九霄,监督他的猴儿们也无可奈何。悟空也是懊悔不已,他就向师父唐三藏请教,三藏送他一套《金刚经》,让他认真参悟。悟空是何等聪慧,没多久就能倒背如流了,可是性急的毛病依然未改。“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悟空一次又一次地望空长叹。
后来他的结义大哥镇元大仙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以前所受之苦刻在一块巨石之上,每个字都施上法力,叫他面石而坐。一旦悟空心神不宁神,这些文字就会勃然变色,风雷齐动,让悟空想起往昔所遭遇的坎坷,难言的委屈。就这样整整熬了五百个春秋,才炼成了定心大法。在一次二重天“佛道杯”参禅大赛上,悟空还得了个冠军,真叫众仙佛刮目相看,一个个啧啧称叹:“太阳也打西边出来了,孙猴也学会了参禅!”
孙悟空为什么在尝尽了奇痒的痛楚之后才想起定心大法呢?正所谓“当局者迷”,以人之常理,身上痛痒,巴不得要挠上一挠,何况悟空本来就是猴身,即便炼就了定心大法,终究也还有些猴子心性。
单说悟空闭目稳坐,神聚于心,身边悠悠升起片片紫云,工夫不大,奇痒消去。但觉浑身上下有千丝万缕的东西缠绕,自己就如茧内的蚕儿。悟空继续念动定心大法,过了一段时候,就觉耳畔轻风徐徐,流水淙淙,仿佛不是坐在佛祖肚内,而是静养在水帘洞前。悟空又微舒猿臂,刚才缠绕的柔丝已化作了悄然无声的细雨。“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润玉楼。”悟空一时来了精神,自在吟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