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玉帝宴请哈军师
再说二郎杨戬，回府看望母亲，母子相见，格外欢喜。母子俩说了半天话，杨戬让母亲好好坐着，自己换上家居便服，系上厨巾，亲自下灶，做些拿手汤菜，亲手端到母亲面前。杨老夫人有些过意不去，拉着杨戬的手说：“戬儿，你能回来就好了，还让你为我下厨，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天庭众天笑话？”杨戬笑了笑说：“娘，他们谁爱嚼舌头根子就让他们嚼去，有什么要紧的，能为你做碗汤，这是做儿子的福。”杨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湿湿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等到全家人的饭菜都摆上来了，杨老夫总是给杨戬夹菜吃，杨戬笑着说：“儿子这么大了，怎么能还麻烦娘啊。”杨老夫人说：“你这孩子，你在我跟前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就喜欢看你的吃相，我就喜欢给儿子夹菜吃，你不吃我就不高兴，吃不吃啊，儿子。”杨戬听着，不由笑道：“我吃，我吃，我全吃了，有您这话，我天天让您高兴。”可是不知为什么，杨戬在家里总是吃那么一点点就饱了，而且精神头格外足。不像出门在外，一吃起来就狼吞虎咽的，如风卷残云一般，总觉得好像没吃饱似的。
这天早晨，母子俩用了早点，杨戬陪着母亲聊天，窗外是绿绿的草坪，朝阳洒下金辉，引来了会唱歌的黄莺，蝴蝶儿在草上翩翩飞着，好像是在晨练。
“二爷，二爷！”家僮杨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珠汗。
“这孩子，慌啥哩？有啥事慢慢说，来先喝杯奶茶。”老夫人和颜悦色地说。
“老夫人，二爷，大事不好了！二爷让我去打听消息，我听众仙说来了个什么宇宙圣国军师哈得风，闯入灵霄宝殿，打败了申公豹，说要与玉帝陛下平分宇内呢。”杨果接过奶茶，边喝边说。
“什么？”杨戬微微一愣，“你再说一遍。”
杨果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娘，孩儿得往天宫看看。”杨戬起身说。
“怎么，刚回来就要走？”杨老夫人关切地问。
“那个哈得风没多大本事，孩儿会过他几次了。娘就安心在家，孩儿去去就回。”说罢，杨戬告别了母亲，提了三尖两刃刀，出府踏云往灵霄殿而来。
单说哈得风，二次进殿，不禁有些轩昂起来，见了玉帝，并不下跪，略一抱腕道：“玉皇陛下，我此次前来，本为结盟修好，不料却遭大辱。我身为为宇宙圣国军师，暂且不予计较。只是我有几句话想问问陛下：你高高在上，为三界至尊，可是人间有多少短命才子，薄福红颜，你为何不问？又有多少无能将帅，贪官酷吏，你因何不管？还有那些凶残暴戾之君，恃强蚕食鲸吞他国，成千上万的无辜平民死于非命，地府冤魂屈魄悲苦无依，你想过没有？你只顾享清福，用美食，饮佳酿，拥仙姬，就连你那手下神仙也渐渐不法起来。只一个小小灶头王，吃遍人间美味，蓄积私财富可敌国。还有那门神，势利无比，不见红包就找你麻烦……”
“可恶灶君，朕已将他贬入第十九层地狱了。”玉帝说。
“那门神呢，顶盔贯甲，提刀佩剑，遇柴扉而皱眉，逢朱户而颜开，无钱者莫入此门，有钱者‘大爷请进’，一旦好处到后，大开行贿受贿方便之门……”
“这些小神小仙的，朕如何得知？”玉帝涨红了脸说。
“你如何得知？你自己来回答罢。自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说人间，就是天界大仙，都一个个白玉无瑕吗？那恶迹斑斑的申公豹，不是早就塞了北海了眼了吗？怎么也混迹灵霄宝殿？”
“你究竟要怎样呢？”玉帝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
“也不想怎样，古语云：‘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寡居。’这天上也非一神之天上，我们宇宙圣国其实并不想与贵国为敌，非但如此，我们还想帮助陛下惩奸除恶，洗浊涤秽，改革朝政，重振贵国天朝大国的雄风，以保陛下亿秋兆代之伟业。”哈得风轻摇羽扇，侃侃而谈。
“仅仅如此吗”玉帝探身问道。
哈得风微微一笑，“还有些微不足道的条件。”
“愿闻其详。”玉帝不觉皱起了双眉。
哈得风看了看众仙，又摇了摇羽扇，近前两步道：“第一，宇宙圣国愿与贵国结为盟友，保证不向贵国进犯；贵国亦务必确保不对我国宣战。”
“第二呢？”玉帝问？
“第二，我国如与花果山兵戎相见，还望贵国保持中立。”
“第三呢？”玉帝又问。
“第三，西天一事，双方俱有损伤，我家圣主已有悔意，望陛下向佛祖讲明，不可再动干戈。”
“还有没有其他条件？”玉帝问。
“仅此三条，还望陛下恩准。”哈得风这才跪下叩头。
“既是如此，哈先生先去歇息，待朕与众仙议过之后，再答复先生。不知尊意如何？”玉帝微笑着说。
哈得风谢恩下殿，自有千里眼领他去歇息。暂且不提。
杨戬匆匆来到灵霄殿时，朝事已散，玉帝回后宫多时了。杨戬又急急往玉帝后宫而来，玉帝后宫戒备森严，一般神仙只能望而止步。杨戬身为三界巡察使，又是玉皇大帝的御外甥，谁不认得他？一见杨戬来了，一个个笑脸相迎，把杨戬让进宫内。
玉帝听说杨戬来了，忙传口旨：“快快有请！”
杨戬进了玉帝寝殿，给玉帝请安，要行跪拜大礼，玉帝忙叫人扶住。玉帝笑道：“戬儿，免礼。都是自家人，以后在宫里，这套俗礼就免了吧。你母亲可好？”
“回陛下，母亲身体尚安。”
“那就好啊，”玉帝一笑，“以后就让她搬进宫里住些日子，我这做哥哥的当年一时糊涂，让她吃了那么的苦，我应该好好补偿补偿。”
“多谢陛下美意。微臣回去一定转告她老人家。只是今日灵霄殿之事如何？”杨戬问。
玉帝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杨戬静静地听着，眉心神目微微闭着，待玉帝说完了，他若有所思地站了会，抬头看看玉帝的神色。但见玉帝面泛红润，并没有因时过境迁而显得衰老，三绺长髯依然那么美。一双龙目闪烁不定，两道凤眉始终紧锁着，看来哈得风的话起了不好的作用。
“陛下，别再劳神了，保重龙体要紧。”杨戬一时也无良策，只得想法安慰玉帝，他突然觉得，一向温暖如春的玉帝后宫里好像有一股驱之不去的凉意。
沉默，沉默，君臣二人许久未语。
“是答应他，还是——”玉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但话未说完又停住了，又是沉默了良久，杨戬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万万不能举棋不定，既然哈得风带着降魔宝剑来的，我看不如暂且答应他，千万不能让他天廷闹起来。”
“不行，不行！他们几个魔头，岂能与朕分庭抗礼？这不是有辱我天朝大国的威严吗？你不如到灵山去一趟，看看佛祖有何妙策。多少年来出了乱子，不都是他佛祖出面摆平的吗？”玉帝仿佛看到了初升的红日，眼里露出欣然的喜色。
杨戬摇摇头道：“三魔大闹西天，您也不是不知道。佛祖如今元气大伤，正在调养，恐怕我去了也是为难他。”
“唉——”玉帝长叹一声，“难道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我堂堂的玉皇大帝，竟向这些妖孽低头不成？”说着，鼻子就是一酸。
杨戬毕竟不是碌碌之辈，只见他苦思了一会儿，眉心神目微睁，坚定地对玉帝说：
“陛下也不可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人之威风。虽说三魔有些手段，可我们也不弱啊。你还记得吗，当年保唐三藏取经的齐天大圣神威尚在，这些年潜心修炼，功力不知提高多少倍。还有哪吒兄弟，他只身闯魔窟，已挫动魔国锐气。老一辈的如太上老君、南海观音、太乙真人等二重天高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何愁三魔不灭？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而已。”
杨戬一席话，说得玉帝茅塞顿开，龙颜大悦，连连说道：“戬儿，有你这番话，朕无忧矣。”
一听说玉帝完全答应了自己提出的条件，哈得风不禁欣喜若狂起来。本来嘛，能步入灵霄宝殿，就是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而且又能与玉皇大帝说上话，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的前身一定和玉帝有什么渊源，有可能是玉的哥哥或者弟弟，被贬到人间做一个命运多蹇的穷书生。其原因大概是玉帝做了什么错事，又不肯认账，被他这当弟弟的当着众仙的面指出。玉帝一时下不来台，才贬自己到人间受苦。哈得风此时的思绪恰似一团没有方向的风，不停的飞舞着。他想高歌一曲，可惜找不到合适的乐器伴奏；他想大叫几声，又觉得与自己的身份不太相称；他想拔剑起舞，遗憾的是没有佳人相伴；他想吟诗一首，美中不足的是吃酒过多，总是口不由心，又因他没有李谪仙酒后作诗的习惯，只得作罢。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哈得风伏案睡去了，嘴角里仿佛很有些得意的笑意。
次日清晨，玉帝特诏哈得风进宫，玉帝后宫摆宴，盛情款待哈得风。席间，王母娘娘赐他金丝雀裘一件，玉帝赏他玉如意一双，左右仙姬频频劝酒。哈得风愈加相信自己的前身是玉皇大帝的哥或弟了，不然何以受到如此之厚的礼遇呢？可叹人意那些势利之小人，每每含沙射影，出语不敬，笑我天生穷酸命，骂我钻书呆虫，欺我屡下第，真是留得青眼媚权贵，剩将白眼戏书生……
“得风大使，”玉帝看哈得风酒喝得差不多了，方捻须说道，“你此次回去，务必转告你那国主，我二重天并非惧怕尔等才签订此约。只因朕胸怀仁德，不忍再看杀戮。二重天太平盛世来之不易，群仙逍遥之乐岂可废却？但你也必须明白，西天佛祖威风不减当年，杨戬哪吒也是降魔的行家，其他绝世高人数以千计。当年那个孙悟空是何等的厉害，都被我们降伏住了。朕希望你们守住本土，不可胡为。如若不然，多行不义必自毙，到头来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之晚矣。”
“多谢玉皇大哥明训。”哈得风忙跪下叩头。玉帝一惊，面带愠色，一挥袍袖，轻声斥道：“酒后失言，朕不予计较，去吧。”哈得风唯唯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