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可惜
在看到肖主薄一行人走过时,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人都惊慌的散去,就知道这里被把持的多严重。
没被带走的陈茂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悲愤无力,他原指望新来的县令会帮助自己,现在看来这些人根本没有把县令放在眼里,县令都不被这些人看在眼里,更何况是他,一瞬间,陈茂心中冒出了无数黑暗的想法。
就在这时,王皓让人扶起陈茂,“先进去看看吧。”
他们这行人刚来就被堵在这里,到现在还不知道县衙里面什么样子呢。
顺着后门进入,县衙倒是干净整洁,看上去也分外简朴,后面的院子带着常年经历风霜的苍老感,有处房子还塌了一脚,看的出来,平时维护的不算精心。
苏小麦看到这样的县衙后院,哪怕早有心里准备,还是觉得有些过于寒酸了,就算县令再怎么清廉,也不至于连个住的地方都弄得如此简朴,有些地方都称得上危房了。
“这些人倒是精明。”王皓笑着打量这里的环境,刚才一路走过来,路过衙役住的地方,虽然看上去也简朴,用的料子可比这后院强多了,县令及其家眷住的这地方,明显就是个样子货,真要住进去,哪天房塌了都是正常事。
“看来还是得在外面置办房子。”苏小麦有些无奈,她原本没打算在这里买房子,现在看看不买不行。
“倒是让娘子破费了。”王皓也没想到县衙后院的情况会这么糟糕,给他几个月的时间,不是不能整顿出来,可也不能为此就一家人住着危房,尤其是家里还有小孩子。
当下两人商定好,一个在县衙坐镇,一个去县里转转,买个宅子顺便打听一下县里那几家的关系。
宝安县和清河镇,中州,京城都不相同,与那三者相比,宝安县不管是建筑还是人都给人一种粗狂,豪爽的感觉。
路上到处都有女子飒爽的身影,时不时还有女子骑马经过,大着声音叫卖的女人更是络绎不绝,看得出这里女人要比别处自由的多。
苏小麦不自觉露出笑容来,随意进了几个铺子,买了不少当地的衣物,也打听到了县城的牙行在哪里。
顺着街道一路走到牙行,立刻就有人迎了出来,“呦,这位夫人可是贵客啊。”
对于这种恭维苏小麦在刚才已经领教了好些,她也清楚自己一行人瞒不过这些眼尖的人精子,大大方方的道,“我家夫君来此地任职,打算置办一套宅子,你这里可有好的推荐?”
她相信在她没来之前,这人已经把能打听的都打听到了,也清楚她的意思。
果然那牙行的中年男人笑着道,“自然,自然,您们可是贵人,县衙那后宅都好些年没人修理了。”
“喔,我初来乍到倒是不知道这些,难不成前面几任县令都不住在县衙吗?或者他们那么巧家中都没有女眷?”
中年人搓搓手,“夫人要是说这些,可要浪费些时间,不如我们先去看房子吧,我手头刚好有几处合适的。”
牙行老板显然不想惹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嘴快,这会试图让苏小麦忘记刚刚的话。
苏小麦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不急,刚好我对这宝安县不熟,你既是做这一行的,想来对县里的大小事都熟悉,不如讲给我听听。”
苏小麦一副打算坐下细听的样子,让中年男人傻眼了,他苦着脸,“哎呦,我说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了,那些大人们的事情,咱们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还是早点看房子去吧,真的,东边临近县衙有一处两进的宅子,仿的是江南那边的风格,据说里面简直是美极了。”
中年男人极力推荐房子,看苏小麦一动不动的笑看着他,当下也不装了,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这张嘴啊,就是没把门,早晚得在这张嘴上出事。”他一副认命了得样子,“夫人您想知道什么方面的,我得告诉您有些我能说有些不能。”
宝安县做牙行生意的好几家,这家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生意最好的,苏小麦在打听过后,到中年人这里来就是因为这中年人是唯一一个背后没有势力的。
这人叫王五,是真的凭借自己本事在牙行混出名声的,虽不如那些有势力的人厉害,手下却是有一批自己的人手,更是和不少人都称兄道弟,要不是有些管不住嘴巴,早就是这县里的一号人物了。
他和几方的关系也都相处的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的消息是最灵通的,这才是苏小麦找他的主要原因,买宅子倒在其次了。
苏小麦原本还以为要花费些功夫,才能从这人嘴里套出话,没想到这人先说错了话,这样一来,苏小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在苏小麦忙着弄清县里的关系时,王皓这边也有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肖主薄是存心给王皓下马威,那些衙役走的干干净净,连个做表面功夫的人都没有。
在查看过后院的情况后,王皓就去了前面,这里也是他平日要办公的地方,与后院的破败相比,前面倒是没什么问题,除了整个县衙找不出一个听令的人。
财叔在看过整个县衙之后,眉心直跳,当下道,“主子,这些人恐怕不好对付,若是这么来上几天,您这县令……。”他话没说完,话里的意思却不难理解。
没人理会,没有手下的县令算是什么县令。
相比与财叔的着急,王皓反而心平气和,“无妨,你先翻看一下陈家的卷宗,我去问问那孩子陈家案子的具体情况。”
财叔无奈,按理说卷宗这种东西是不能乱放的,更不是谁想看就看的,不过这些人显然没有按照规矩存放,财叔花费了些时间,就找到了卷宗,抽出陈家的仔细看起来。
王皓也弄清了陈家的情况,陈茂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家中突逢巨变,他一个半大小子,平时根本不过问家里的情况,知道的自然有限。
哪怕后面用了不少办法,还去找了和陈家相熟的人家求助,能得到的消息也是聊聊,只能让他弄清大概。
他不信家里人会通敌卖国,别说父亲是个忠孝之人,就说陈父平日更喜欢读书人的文雅玩意,除了去铺子,连县城都不怎么出,这样的人你说他在帮敌人绘制地形图,不是搞笑呢嘛。
更别说陈父根本不会画画,陈家大少爷倒是认得一些字,可他同陈父一样,就喜欢经商,文人那一套陈父好歹还喜欢,他则是看了就头疼。
反倒是陈茂在读书上天分还行,但因t为他心性不定,喜欢玩乐,到了现在连个童生都没过。
“大人,我父兄绝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出卖国家之人,更何况家中的账目一向清晰,有没有问题,一查便知。”陈茂悲愤的道。
王皓拿着财叔找出来的卷宗,仔细查看,说实话这案子初看上去没有问题,但实际上能拿出来说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陈父是去了主薄家后重伤回家,这一点不但陈茂打听到了,财叔也让人暗自问过,当时看到的人不算少。
但在有犯人画押的供词上说的是陈父知道事情败露,回家后和妻子自缢而亡。
不说陈母为何也怕的要自缢,就说陈父的事情败露,必然是肖主薄掀开的,那么为何当时不把人拿下,还要把人放回家,让他们有自缢的机会。
若说当时肖主薄没有拆穿,陈父敢做通敌之事,为何不跑,直接就认罪回家自缢,这里面的逻辑说不通。
且除了陈父的手印之外,没有其他证明对方通敌的证据,还有陈家大少爷越狱一事,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富家子弟,没有人接应,没有人里应外合,他怎么出的牢门,只要脑子不傻,都不会在没有人手的情况下越狱,而供词上却只有当时值班的两个衙役的说辞。
整个事件中,没有和陈父通敌的外敌姓名,住处,没有陈父究竟给了对方什么,又有谁能作证,就这么简单直白的陷害,手段粗糙的让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却偏偏是这样的卷宗,上面没有直接驳回,陈家因此家破人亡。
“可惜了陈家人。”财叔叹了口气,这种事并不罕见,只是做局这么粗糙的很少,财叔经常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多少有点感同身受。
王皓没有看财叔,笑着道,“这不就是我们来这的意义。”财叔点头,愁道,“对方敢这么做,就不怕被人发现,或者说他们随时都能找来‘认证,物证。’”
王皓点头,“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立刻给陈家翻供,而是弄清楚肖主薄这么想要陈家的铺子生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