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毯子
一切都着火了。就连可汗跪在地上，盯着这血腥的场面，他的脑海里也燃烧着。怪物死了，但狩猎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获胜。
地面冒出多道细烟。可汗经常能在他们的基地看到尼科尔人或人类。大多数新兵在最近的袭击后都昏了过去，但他们的皮肤却没有停止灼烧。一只怪物几乎独自消灭了两个班。
“该死。”当卡恩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时，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
上次的加速让他的额头多处烧伤，与闪电造成的伤口融合在一起，让可汗看上去脸色通红，浑身发热。
汗的意识和力量随着姿势的不稳而逐渐减弱。他感觉自己快要向前倒下了，但他用尽了所有剩余的力量向后弯下腰，让背部着地。
伤口暴露在森林里的污浊空气中，感觉冰冷。他的制服在战斗中不见了，但他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他的心灵屏障周期性地涌动和崩溃。灼烧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可汗几乎无法忍受疼痛超过几秒钟。
每当心灵屏障升起，可汗总能听到周围匆忙的脚步声。他早已闭上了眼睛，但对魔力和耳朵的敏感让他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也能对周围的环境有所了解。
低沉的命令声传到了可汗的耳中。保罗和阿鲁酋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但脑海中的痛苦让他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两位首领正在指挥战场，照顾伤员，但可汗无法理解其中的细节。
一股冰冷的感觉突然从卡恩的左臂上传来，让他浑身一紧。那股感觉是在他忙着重建精神屏障的时候到来的，所以他刚才太过惊讶，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别动，”保罗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他睁开眼睛，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士兵。“这应该会让你感觉好一点。我相信只有你的手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保罗正在给汗的伤口涂上一种浓稠的半透明药膏。他从旁边的一个大圆柱形烧瓶中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汗的整个躯干和腿部。
“你必须让皮肤吸收乳液，”保罗解释道。“几个小时内不要动。如果可以的话，尽量睡觉。”
可汗点点头，但看到保罗抓起烧瓶离开时，他的心里不禁哼了一声。睡觉根本无法让他保持静止。
充满可汗正面的冰冷感觉缓解了灼热感，使他能够在没有金属屏障的帮助下忍受它。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状况似乎有所好转。只有左手和腰部仍然不舒服，但身体其他部位很快就感觉好多了。
汗尽最大努力在冥想中帮助药水发挥作用。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把魔力传遍全身，帮助伤口愈合。然而，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的皮肤还没有变色。皮肤仍然红红的，满是烧伤痕迹。
“我想这种缓解是乳液的作用，”汗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左右歪着头检查这个区域。
怪物的尸体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只有它破碎的头颅流出的一滩血留在他身边。远处的一些尼科尔人和人类也和他一样，等待着身体吸收乳液。
汗甚至注意到保罗正在检查几只坐在树旁的尼科尔。虽然尼科尔的物种不同，但他还是将乳液涂抹在它们烧焦的地方，在阿鲁酋长确认这种疗法无害后，这些外星人接受了这种疗法。
又过了两个小时，汗的身体才吸收完乳液。他强迫自己坐在地上，皮肤感觉有些麻木，但疼痛仍从左手和腰部长长的横向烧伤处蔓延开来。
“我真是一团糟，”看到自己红红的皮肤，汗叹了口气。
虽然至少需要一整天才能恢复，但他的烦恼不仅仅来自于恢复过程中所浪费的时间。许多受伤的人类和尼科尔人让他心中产生了怀疑。他不禁觉得，派这些新兵去对抗怪物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你不应该起来，”酋长阿鲁一边走近汗一边说道。“休息是最好的良药。让你的魔力治愈你。保罗、莉莎和其他尼科尔人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真的很羡慕你现在属于人类了。”
阿鲁酋长在整个演讲过程中都面带温和的微笑，但汗不知道在他的大多数下属都受伤的情况下，他怎么能显得如此放松。
可汗的脑子仍然很混乱，无法想出一个礼貌的回答。他觉得如果他开口，他就会像他父亲对那些无能的士兵那样抱怨。
“我一定会把你的功绩告诉我的上级，”阿鲁酋长继续说道。“谁知道呢？他们也许最终会决定将我们物种之间的关系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
听到这句话，金泰亚中尉好不容易产生的那种不祥之感又回来了。卡恩知道狩猎的结果应该会让他欣喜若狂，但是看到这个怪物伤害了那么多新兵，他却高兴不起来。
然而，汗还是咕哝了一声，将右手放在地上，站起来，行了尼科尔斯族的标志性鞠躬礼。酋长阿鲁看到这个手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继续以同样的敬礼回应。
阿鲁酋长此时离开去救助其他伤员，而可汗则留在原地再次视察战场。一个黑影最终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几乎陷入了茫然。
莉莎正在帮助保罗和阿鲁酋长照顾伤员。她照顾着两个种族的新兵，面对他们可怕的伤势，她毫不犹豫地为他们涂抹乳液和包扎绷带。
莉莎在换病人时有机会瞥了一眼汗。他甚至相信她从眼角看到了他。然而，很明显，她没有直视他。
汗迅速移开目光。他不想成为她自我克制崩溃的罪魁祸首。即使他想躺在她腿上的欲望似乎比他手上释放的疼痛更强烈，他也不想冒险。
乔治、索尼娅和几名受了点皮外伤的新兵，扛着大瓶子和补给，终于进入了战场。他们似乎是负责搬迁营地的，看到可汗站起来，不禁露出了笑容。
乔治放下瓶子，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拔出剑。他找到了剑，但剑的颜色变了。剑刃原本是淡银色，但现在却完全变成了黑色。
可汗露出烧焦的手掌，用另一只手指着它。乔治看到这一幕竖起了大拇指。看来刀刃承受了可汗手臂中传来的部分闪电，乔治显然对这一结果感到高兴。
战场上狼藉一片，伤员不断，呻吟声不断，还有几声哭喊，这些都是可汗不愿看到的，他更想和莉莎谈谈，所以他宁愿走回之前的集合点，在那里继续冥想。
汗走得很慢。他感觉很累，突然的动作又让他身上多处烧伤的地方疼了起来。不过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好多了。
回到原先营地的路比较顺畅，保罗等人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卡恩甚至对狩猎之后的所在位置也大致了解了一番，熟悉的空地很快出现在视野中，但他的脑海中突然感觉到空地那边有一团浓密的魔力。
可汗任由好奇心驱使着自己。远处的魔力没有动静，所以他知道那不属于任何危险的东西。他走过空地，穿过树林，直到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第一个人影很容易辨认，是几个小时前被可汗击杀的那只怪物，尸体内的魔力已经与尸体的血肉融合，即使是普通人类也能轻松操控。
而另一个身影却让卡恩的脸色更冷了。它有着人类的外形，但全身都盖着一条棕色的毯子，躺在怪物的尸体旁边。
可汗已经见过乔治和莉莎，心中没有丝毫担忧，但他还是走向了尸体，一边咕哝着，一边弯腰掀开毯子。
格伦的脸很快出现在他的眼中。男孩的表情很平静，但毯子下面飘出一股烧焦的肉味，让可汗再次捂住了脸。
随后，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背后靠近。卡恩站直身子，看到保罗神情复杂地朝他走来。
“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保罗看着盖着毯子的尸体说道。“我试图重启他的心脏，但没用。营地里的医疗舱也许能做更多的事情，但是……”
保罗沉默了，可汗也没说话。两人只是盯着棕色的毯子。沉默有时听起来很震耳欲聋，但他们现在不想再听其他任何声音了。
“这真的有必要吗？”可汗问道。“这是两个智慧物种能做到的最好事情吗？”
“现在不要开始质疑你的命令，”保罗叹了口气。“这是一条危险的下坡路，我说的不仅仅是你在军队中的地位。这有助于让你的思想与这一切分开。”
“这到底是什么？”汗问道。“我以为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加强与外星物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