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难哄◇
孕夫觉得很委屈
五月天气逐渐热起来,宋韫怀着孕尤其怕热,午间总要洗浴过才睡得踏实。
宋韫的体质特殊,寻常妇人怀胎有的症状他有,寻常人不碍事的地方他也需要格外小心。也真是因为如此,即使怀孕五个月了,裴季狸还是不放心,从兖州赶来亲自照料。
孕期不宜泡在水中长时间沐浴,宋韫中午便只是用温水擦身。
好不容易捱过前三个月的孕吐,在裴季狸的悉心照顾下,腿脚并未水肿,但宋韫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不便,连自己洗澡都困难。
这些日子隔着珠帘召见大臣,也总要在后背垫个软枕,否则一两个时辰坐下来,腰酸背痛,连抬手都觉得累。
宋韫打心底里羡慕苏风举,她日常起居都有丈夫照顾。
齐胤一走就是两个月,说是快回来了,具体也不清楚是哪一天。
最好赶紧回来,赶不上端午节,非跟他算账不可――罚他不许吃粽子。
孕期情绪格外容易波动,许多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的小事都被无限放大,宋韫也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但一想到孕期过半齐胤都还不知道心里就又酸又涩。举着胳膊擦不到后背,觉得委屈至极,扶着屏风就开始泛眼泪。
齐胤再不回来,就不让孩子认他了。宋韫想着。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浴室门被踹开了,宋韫吓了一大跳,慌忙扯过挂在屏风上的寝衣胡乱披上,“谁!”
“说好了只和我生,姓苏的从哪冒出来的?美色误国,色令智昏!”齐胤边往里闯边卸下铠甲,哐啷扔了一地,“不许她生!陛下有本事先搞大我这个皇后的肚子!”
齐胤怒气冲冲,掀开屏风,对上宋韫湿漉漉的眸子,瞬间熄火了――
“韫韫……别哭啊,我说话声音有些大,不是怪你。”齐胤见宋韫红肿着眼睛无声流泪,慌忙抬袖为他擦拭眼角,“都是我不好,我不能生……是他们逼韫韫的对不对?”
宋韫哭得更难受了,使劲推开他,松松垮垮披着的寝衣滑落大半:“你是瞎了还是傻了啊?我是没搞大皇后的肚子,活该自己大着肚子还要挨骂。宸妃是我封的,怎么了,皇后还想弑君吗!”
宋韫毫不遮掩地将孕肚露给齐胤,哭得止不住。
宋韫设想过许多温存场景,当齐胤知道有这个孩子存在时,他会欣喜若狂地吻遍自己全身,转着圈想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让孩子认他了,齐胤最坏了。
怀着孩子,宋韫自己也越活越像孩子了,生了气觉得委屈,拢紧衣裳背对齐胤。
“韫韫……”齐胤看着宋韫莹白光滑的肩头,艰难地找回理智,但方才所见,宋韫向来平坦紧致的腹部不可忽视的弧度又将他的所有经验和常识击溃。
齐胤喉结上下滚了滚:“韫韫怀了我的孩子?”
“没有。”宋韫重重一哼,“我吃饱了撑的。”
齐胤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中:“男人……怎么会怀孩子呢?”
宋韫越听越委屈,扭头便走:“是啊,男人怎么会怀孩子呢……都说了我是吃饱了撑的。同样是男人,凭什么我要怀你的孩子!”
齐胤怔怔立在门口,遮住出路与天光,宋韫赌气肩膀撞上齐胤胳膊,没把他撞开,反而撞得自己肩头酸痛,垮下脸越发委屈了:“都怪你!”
宋韫大滴大滴的眼泪划过颊边往下砸,齐胤瞬间回神,他突然想到宋韫是鲛人后代,古籍上记载的就是泣泪成珠,是最宝贵的珍珠,价值连城。可宋韫一哭,齐胤心都要碎了。
齐胤打横抱起宋韫:“怪我,都怪我。韫韫罚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这算什么罚?”骤然凌空,宋韫一瞬间忘了哭,一手攀着齐胤肩膀一手护住肚子,“抱我做什么,我走回去正好消食了。”
“消什么食,韫韫揣着我儿子。”齐胤抱着宋韫走出浴室,宋韫孕期已经消瘦了许多,齐胤却像怀抱千斤重物又像是捧着极其易碎的东西,从浴室到卧房不过一两百丈远,齐胤却足足走了一刻钟。
齐胤小心地将人放在床上,握着宋韫双脚,没穿鞋,脚背有些凉,齐胤捂暖了才送进被子里:“韫韫,我替你擦头发吧。”
齐胤双手握住了湿润的长发,宋韫踢了被子:“刚摸完脚又碰我头发……”
齐胤手一顿:“韫韫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的。韫韫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我不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了吗。没错,宸妃是我封的,生下的孩子还要封为太子。”宋韫抽噎了一下,拍着床板,“废后,我还要废后!”
“还没正式册封从何谈起废后?”齐胤跪在宋韫身后,用干燥的帕子一下一下攥干发丝,贴在宋韫耳边,“就算臣妾犯了天大的过错,看在孩儿的面子上,让我父凭子贵,陛下消气好不好?”
熟悉的呼吸和嗓音让宋韫不安忧虑的心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他日日都盼着齐胤回来,真回来了却把他气得不行。
“谁说是你的孩子了。”宋韫才没那么容易消气,抱着肚子,“你不是觉得我和苏风举胡来么?既然在你看来,我是熏心的人,揣了崽怎么就肯定是你的。药王谷――”
宋韫话还没说完,双唇便被齐胤堵住了。
从唇至下颌至喉结,至腹部。
小家伙赏脸地踢了一脚,齐胤瞬间眼睛睁大:“孩子踢我了!”
宋韫轻哼一声,侧身躺下,抱住枕头:“是踢我,关你什么事。反正你也不信我,这孩子也不用你来认。”
从浴室到卧房这几步路已经足够齐胤理清苏风举摇身一变成为宸妃的前因后果。
鲛人男身可孕,对齐胤来说还是匪夷所思的事,虽不清楚原理,但宋韫是真真实实大着肚子,怀着他的孩子。
父凭子贵不是一句空话,感受到孩子那一刹,齐胤满心都是,皇后之位稳了。
他跟着躺下去,大掌轻抚孕肚:“不是不信韫韫,是我自己没有自信。”
宋韫心头一紧,没有接话。
“我记得,韫韫当时和她很要好。”齐胤额头抵在宋韫肩头,声音有些沉闷,“她喜欢吟诗作对,有才,人也长得好看。韫韫对许多人都好心,或许对我只是多偏爱了一些,我没有自信,韫韫不选她一定选我。”
这话说出,姿态极低语气极卑微,宋韫瞬间就发不起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