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已出
?林修玉昏昏沉沉地在漫无边际的梦境之中来回游离,他见了许多陌生的人陌生的事,记忆之中的那段空白却始终盘旋于心。
明王不知给他吃了什么,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浑身酸软无力根本不能动弹,林修玉咬着牙支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绵软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明王殿下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终究还是个直男,倒是没有对他做什么。只不过这喂入口中的药实在是太过于可怕,林修玉挣扎了许久始终没有半分进展,所幸停下了动作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恢复体力,等着那个人前来救助。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林修玉只觉得自己即将要在漫无边际的空白之中失去神志,隐隐约约觉得身旁多出了一道颇为熟悉又不知为何有些陌生的气息,方才挣扎着睁开双眼,迷茫地看向来人。
依旧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姿,林修玉却像是突然之间忍不住,积攒已久的眼泪顿时失去了控制顺着有些苍白的脸颊滑过。他努力地抬起手臂朝着那个人伸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开口呢喃着:“狗蛋……狗蛋……”
明王的突然造反让不少人都颇为诧异,然而剑已经指向宫城,大军压境之下想要保得完卵着实困难,而那些见风就倒的墙头草们倒是看准了时机倒入了明王麾下,站在大军身后大声嚷嚷着当今圣上的诸多罪行。
皇帝萧承宣一袭铠甲戎装站在宫城外,看着底下这一群乌合之众,颇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开口道:“四弟怎的这般着急?父皇究竟是如何战死,想来你们应该比朕更为清楚吧,当初孙氏做了些什么,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也就无需皇兄我亲自说出来了吧……”
萧承应动作一顿,面上的笑容却是越发阴鸷起来,他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私军,笑道:“先帝究竟是如何战死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此一役,我便是当今圣上。”
他顿了顿,又抬起眸子仰着脑袋望向萧承宣,冷笑了一声,继续道:“而你,便是大俞历史上第一个因弑父篡位之罪而成为阶下囚的皇帝。不知皇兄对臣弟这番安排,可曾感到满意?”
萧承宣面不改色地把玩着手中长剑,似乎完全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唇角的笑容倒是颇为轻松。
他抬眸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由得笑道:“听闻四弟有礼物要献给朕?大军尚未开战,不如尽早让朕来瞧瞧?若是让朕满意了,倒是可以免除你意图造反的罪名,给你留一个全尸,如何?”
萧承应紧蹙着眉头,只觉得事情似乎是有些脱离控制,萧承宣久久不开战,他什么招式都使出来了,对方仍然是不动声色丝毫不为之所动,全然没有一点要开战的意思,这对于着急想要登上皇位的明王殿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萧承宣此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度翩翩,可却是一肚子坏水,小时候他们也没少被其欺压,想要在智计权谋之上扳倒对方着实有些困难,明王对于自己的计划自觉天衣无缝,他有这个信心萧承宣今日必死无疑,而他也会成功登上皇位,成为这紧握天下权的至尊之人。
不过好在明王殿下尚且还有着一张底牌,只要这张底牌甩出来,萧承应可不相信,自家皇兄不会失态。
他垂下眸子向一旁的副将招了招手,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后便是对上萧承宣那张清俊笑颜,道:“孰生孰死,尚无定论,不如待皇兄瞧瞧我精心备下的这份礼物再做定夺罢!想来定然会让皇兄万分满意……”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互相厮杀,萧承宣竖起来的铜墙铁壁几乎让明王殿下毫无应对之策,不过他也并不着急,左右还有着底牌在手,只要此人一出现,萧承宣便注定会有所失态。
而只要这位皇帝陛下先行出售,那么他们便会应得先机,明王便可以借着皇帝陛下恼羞成怒欲将他除之后快为借口,顺理成章地将这些人尽数杀光,随后顺利坐上皇位完成这积累已久的造反欲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黑色软甲的士兵拎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骑着马缓缓走了过来,将那衣衫凌乱浑身脏污的疯女人丢到中间,才跪下身子行礼,道:“禀明王殿下,林琬琬已带到。”
明王下意识地抬起眸子瞥了一眼自家皇兄,果不其然素来淡定自若的皇帝陛下在看见这女人的第一眼便彻底失去了理智,萧承应好整以暇地勾唇一笑,只等着皇帝陛下彻底失控,到时候他的计划便能够顺利实施。
那女人蜷缩在地上,把玩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心智,萧承宣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手中长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却是突然见得那一直蜷缩在地上的女子突然之间夺过身旁侍卫的长剑径直朝着明王扑了过去。
淮阴侯林家满门忠烈,饶是女子手上功夫也不会弱于男子,若非遭此劫难,林琬琬绝不可能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家,看着亲人们是如何死于这些人屠刀之下,为了能够活下来,为了能够报仇雪恨,她必须要忍辱负重装疯卖傻,好在她当初年纪还小用了这么多年方才减去了他们的警惕之心。
她比谁都要明白明王想要做些什么,然而她忍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为的便是这一天,又如何准许这些刽子手将她用作伤害他们的武器,今日饶是拼了性命,她也一定要取了萧承应的狗命!
“萧承应,今日我林琬琬定当取你性命,为我林氏一族报仇雪恨,以安亡魂!”
林琬琬的攻击太过于突然,且下手毫无章法,萧承应避闪不及便是被砍了好几刀,然而他身边的将士们都不是摆看的,反应过来之后便是立刻将其制住。
那副将正准备举起长剑取了这疯女人性命时,却是见得明王好整以暇地擦去了身上的伤口,面不改色地笑道:“先被杀了,这女人我拿着还有用处,杀了多可惜,让她在旁边看着,倒是比去死简单有趣多了。”
林琬琬嘶吼着挣扎着,然而这么多年勉强讨活,她的身体又如何与这些军营之人相对抗,尽管心中再如何不忿,仍旧是避免不了被压制住的命运。
明王就是想要当着萧承宣的面欺辱她,想要将萧承宣彻底逼疯,然而皇帝陛下心智太过于深沉,他早已猜测出了他的计划,自然不会顺应他的意思。之所以久久未曾开战,原因也很是简单,他在拖时间,等晟王回来,那么他们便会多出几分胜算。
至于林琬琬,暗卫们早已就位,等时机成熟自然会第一时间救下她的性命。
几番来往下来,萧承宣依旧是油盐不进,萧承应终于是忍耐不住,他的耐心已经快要消磨殆尽,然而为了唾手可得的宏图大业,他必须隐忍不发,内心却是越发焦躁起来。
萧承应不由得大笑了一声,强忍着身上的伤处,大吼道:“皇兄,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刀兵相见本非臣弟所愿,然皇兄所做之事着实天怒人怨,臣弟乃大俞子民又如何忍心将大俞天下交于你这昏君之手,故而今日不得不顺应天理清除昏君扫除叛党。若皇兄愿就此投降,臣弟或许还愿意在今后的史书里给皇兄您留下一个好名声,至少一具全尸倒也是绰绰有余的,皇兄您意下如何?!”
萧承宣挑了挑眉,正欲开口说话,却是突然听到一声清朗的大笑声,抬起眸子一瞧,正是晟王爷萧承烨横抱着林修玉踏着轻功飘然而来。
林修玉已经服下了解药,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他的记忆也已经逐步恢复,尽管浑身上下还有些酸软无力,心中却是愈发清明了些。
他拿起了萧承烨递过来的长剑,指着萧承应冷笑一声,朗声道:“大俞永昌十一年,先帝为平叛乱御驾亲征,却因军中卧底泄密导致作战计划全面失效,先帝身受重伤,于返京途中驾崩。同年六月,先帝出征期间,当时的贵妃娘娘如今的皇太妃孙氏以淮阴侯林家犯上作乱为由,将林家上下尽数屠戮,不知明王殿下可还记得此事?”
萧承应显然没有料到萧承烨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林修玉,尽管心中尚且有些许不安,好在计划已经成功布置完毕,就算多出了一些变数想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便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开口道:“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你莫非还能说这卧底是我的人,林家又全是我害死的不成?”
恢复了记忆的林家小世子那战斗力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他挑眉冷眼瞧着他,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继续面不改色地往外抛炸弹:“倒是修玉未曾想到,明王殿下竟会这般诚实,主动将这罪名给担了下来,倒是省了修玉几句话的功夫。对了,当初杀了多少林家人,明王殿下可曾记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林修玉勾唇一笑,继续道:“哦,对了,当初若非管家舍命相护,想来我林修玉也死在了殿下屠刀之下。然而尽管失去了记忆,苟且活了十余年,真相终究还是摆在这里,明王殿下,反抗已是无用功,莫非你当真以为淮阴侯旧部已经被你清除干净了不成?!”
老侯爷当初在朝中底蕴颇为深厚,这么多年明王一直想要知道这份势力的具体情况,然而林琬琬已经疯癫,根本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尽管明王心中再如何不甘,他也只能就此作罢,却未曾想到林修玉今日竟然会突然提到淮阴侯旧部。
不过林修玉已经被他下了药,短时间之内是别想恢复,萧承烨想要再救下林修玉的同时去联络淮阴侯旧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几番思忖下来,萧承应已是松了一口气,倒是未曾将林修玉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计划什么的也不再重要了,萧承应已经等不及要登上皇位,将这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尽数踩在脚下了。
他缓缓抬起手,眸间已是不加压抑的澎湃杀意,唇角却是缓缓勾起,嘶吼道:“诸位将士,随本王一道将这些余孽尽数屠戮干净,还大俞一个清明盛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