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悬崖之底
悬崖的底部。再长的非平衡线，都有交叉的那一个点。悬崖两岸仿佛两个斜插而进的无望山峰，而峰底，蔓延出一个极长的道路。
道路的宽度极其尖小，只能容纳数个人并排站立，若是顺着底部向上望，便可以发现这个仿佛无底的悬崖像极了被人用遮天般剑刃斩开一般。
这里，黯淡无光，腐臭弥漫，无处不散发着令人呕吐的气息。
只看那悬崖的一边，盘沿着诸多黑色的植物，说是黑色的植物，不如说被黑色侵蚀的花草藤蔓。那藤蔓，不知为何，似乎只剩一个徒有的外表，随时都会如镜般破裂，但还是继承了藤蔓的坚韧，挂在无际的悬崖之边，宛如无数条黑龙盘绕其上。
那黑色的藤蔓十分杂乱，好似被人拉扯下来，固定在着一处凸出的石壁上。
而那被黑色藤蔓围绕之间，有着一道人影。
其身影，躯体上身朝天，手臂以及腿都是格外的长而扭曲，若是仔细看，便可以发现那手脚中的骨头，皆被摔得错位。面庞，七窍流血，甚是恐怖。被藤蔓严实的包裹，犹如一个悬挂的蜘蛛。
那立于石壁上静躺的躯体，他的下方，便是那悬崖之底，那里有着数不清的骨骸，完整的，残缺的皆是无数，堆积如山，数不胜数。而且这里并不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杂草诸多，反而像是失去了生机的土地，寸草不生，排斥任何生物。
而那唯一一个并非只剩骸骨的人，便是杨凌。他与周围的事物仿若融为一体，欠缺生机。
这里就像一个真空的地域，仿佛凝固一般，死寂一片。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
满月当空，朦胧的月光在这里皆被两边漆黑的磐壁映成墨色。
杨凌的指尖忽然颤抖了一下，那突兀而出仿佛要蹦出来的猩红眼睛毫无征兆的张了开来，峥嵘之色，仿佛那地狱已死的恶鬼。
全身血肉的崩裂，导致他连话语都说不出来，但是隐约间却可以听到那来自内心的呼喊，通过那被撕裂的双唇吐了出来。
“我……不能死。”
双拳那骨骼虽然碎裂，却是缓缓握起。那不是来自求生的欲望，而是来自复仇的夙念。
即便骨骼碎成粉末，他也要无畏的站起身来。
他曾经说过，仰望天之大，我不能输。
这个世间，少了一个杨凌倒是无所谓。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来等待他完成，他不能死，也不可以死！
宗门的叛徒尚未伏诛，灭门的仇人还逍遥法外，即便死了，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帝剑宗那陨灭的数万师弟师妹？还有那以命相救的师傅与妻子！
杨凌的身下，血液遍布，伤势严重到全身骨头碎裂。无法行走，若不是被黑色藤蔓缠绕，阻挡了下落的冲击力，像那般着实的摔下去，必死无疑，直接成肉泥。
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被藤蔓缠绕的如同粽子，这也是他没死的原因之一。而他摔落的地方，是一个石壁山洞。
山洞依旧是与黑色墙壁一般，只是那整洁的洞口，仿佛被人打磨过一般。顺着洞口望去，是一片无光黯然的道路。隐隐间，似乎散发着令人森寒的气息。
手脚中错位的骨头，似乎并不影响杨凌的命令神经，只是在甩开身上藤蔓的时候，会有着极强的疼痛，咬牙切齿的坚持下去，藤蔓脱身，被限制的动作方才得以视线。
接骨这种事情，杨凌并不陌生。他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一步步踏上强者，靠的是自身的努力。
调整身躯，找一个合适的角度，甩着大腿，向墙壁上猛然一砸。本应该是惊天地的吼声，却被杨凌生生坚持了下来。
咔！
寂静的悬崖之底，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骨头回到正轨的声音。
接下来的动作，就是将身躯内各个脱骨的关节尽数接上。
咔咔咔咔！
只有那接骨的声音，却听不到杨凌任何一句因为痛苦的呐喊，即便是咬着双齿，也能听到双齿呖呖的颤抖。他赤红着眼，惊心忍受。
面庞的血液随着汗水，融合的淌了下来。
一番小心的动作，竟是废了数个小时，不过所幸，杨凌已经可以勉强站起来了。
这个看似如无尽深渊般的山洞，终究会有尽头，说不定，到那里，就会有一线生机。此刻，他没有任何办法能从这个悬崖之底逃脱。
一瘸一拐的单手扶墙，缓缓向里走去。
这里没有任何生机，这个山洞他又不曾嗅到任何玄兽的味道，应该不是玄兽的洞穴。
难道是上一个摔落在这里的人，打出的山洞？但是这里，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可生的迹象，不可能存活吧？无尽的思绪，只等待着杨凌进去便可以揭晓。
逐渐走进山洞，视线竟是由暗到明，脚下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分裂出来的细小砂砾，这让杨凌十分困惑，对这个山洞更是充满了惊疑。
山洞如长蛇般蔓延，经过片刻，终于到了山洞的底部。
那里是一片整洁的空地，以半圆形环绕，而且墙壁上刻有一幅战争的画面，还有一些小巧的装饰品，好似被人精心打造一般。
画面上，是一群数不清的修士，手持各种武器，皆用一种惊恐的面色盯着浮于半空睥睨天下，宛如至尊般的人。只不过那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描绘。但这以一敌万的姿态，无不让人心生崇感。
当杨凌的视线掠过壁画，扫向这个十分空荡的地面时，心中咯噔一惊。
那空地的最深处，三尺的地方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而那里，竟然背着坐一个人。
那人一身漆黑的宽袍，那种黑色衣袍，仿佛比无尽的黑夜还要令人产生恐慌，而且，那宽袍上有着无数黑色的莲花以火焰的形状绽放。
如同矗立的磐石，屹然不动。仿佛与那些壁画融为一体。
“杨凌并无冒犯之意，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杨凌虽然不知那人是生是死，是真是假，先尊敬的问一句。
如果是真的，或许能有希望离开这个没有任何生机的鬼地方。
见那人不说话，甚至衣袍没有因为话语而有一丝的皱抖，向前疑惑的走了两步，想拍一拍他的身躯，确认一下生死，毕竟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的可能，太小了。
“小子，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忽然，一道极为古老的声音仿佛侵蚀了时间的轨道，毫无边际的传出，而声音震动的方向，便是屹立所站的地方。
“谁说话？”屹立突兀的转头，而后仰天望着，但这周围全是石壁，哪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