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路遇沙陀商福祸两相依
第4章路遇沙陀商福祸两相依天空渐渐泛白,林间小道上起了雾气,驼铃声由远而近,一支商队缓缓行近。一行人的打扮却不似中原地带的汉人,他们的服饰宽松,外衣过膝,宽袖,无领无扣,腰间系上一条长巾,显得别有风度。
骑在骆驼上的一长裙少女叫道:“你们快看前面的树底下是不是有个人?”说完她一跃而下,朝那棵树底下跑去。
另一头骆驼上的长者说道:“阿依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等我先叫人前去查看嘛!”
这个叫阿依的少女哪里听得进长者的话,她跑到树下,看到树下昏倒的竟是个姑娘,只见这位姑娘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形容憔悴,但是面目清秀,不施粉黛,并不柔媚,相反,她的眉宇,她的鼻翼,透着股英气,只有她的唇,有女人的娇柔和玲珑。这便是昨夜昏迷过去的锦书。
阿依不知道锦书是死是活,有一些害怕,但是又大着胆子伸手去试探锦书的鼻息。然后转过头来喊道:“阿爹,她还活着!”
长者和随行的几人一起走过来,他伸手再次试探了下锦书的鼻息,然后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到她背后一片血红,皱眉道:“她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热病昏迷,还好她命大,遇到我们。快,把她抬到车上。”
商队继续朝西北前行,离中原地带越来越远,空气也开始干燥起来。
“康老啊,这次的买卖咱们可赚了,我们带来的香料和皮毛,竟换了这么多的绸缎和金银器具,回去卖了,能赚好几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拍拍骆驼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对长者说道。
这次满载而归,大家都心情极好,想着在家等候的妻儿,更是迫不及待想早日到家。康老也不例外:“还有几天就是我们沙陀选取神邪的大日子,我们可得加紧赶路,不能错过了。”
另一个男人说道:“康老,您的儿子执也参加试炼了吧?执年少有为,又善良热心,哪家有点大小事他都不计回报来帮忙,我阿扎就服他当神邪!”
康老摆摆手笑道:“执还年轻,得多锻炼锻炼,再说,这次参加试炼的选手个个都是少年英才,百里挑一,真是后生可畏啊!”
阿依气道:“阿爹,你怎么对大哥一点信心也没有。我相信大哥一定能成功选取为神邪的!”
康老拿她没办法,说道:“好好好!我相信你大哥行吧?这孩子,到时候你不要去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说罢,大伙儿都笑起来。
“咳咳咳”
阿依转身看到躺在货物堆里的锦书,高兴地叫道:“阿爹,她醒了!”然后跳到她身边,把她扶坐起来说道:“你终于醒了,你感觉好点没有?”
锦书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昨夜晕倒了,看看身上重新包扎过的伤口,又看看身边奇装异服的人,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那当然啦!要不是我看到你倒在路边,你早就没命了!我看到你背上的伤了,是谁下手这么歹毒,竟将你打成这样?要不是阿爹会些医术,再晚几个时辰发现你神仙也难救了。”
锦书的伤口慢慢愈合,身体也轻松许多,她想站起来道谢,却还没有恢复力气,阿依按住她道:“你别起来啊,你现在还很虚弱,起码要修养两三天才使得上力气。”
锦书见这个鼻梁高高,大眼明亮的姑娘对自己这般热心,倍感亲切。
康老走过来,把牛肉干和水递给锦书说道:“姑娘,吃些东西吧!你恐怕是遇上歹人了吧?”
锦书接过吃食道:“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她经受这么大的变故以来,相处许久的人不但不帮她,还一起陷害她,就连紫芸也没有为她说一句话,她感到绝望,却不想遇到了这些好心人,心中酸楚难言,一下子哭了出来。
阿依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你告诉我们,我们也许还能帮帮你!”
锦书擦掉眼泪,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康老和阿依,(她隐瞒了七弦琴的事,以免牵连无辜)阿依听罢气愤地说:“这个叫云千叠的女人真是蛇蝎心肠,为了长史夫人的名份,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陷害无辜,她也就是欺负你孤零零一个人,真是气死了!”
康老听完,也面色沉重:“这个女人必不简单,府衙里的人更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这古往今来,受冤而死的人还少吗?锦书姑娘,你别怕,既然你遇到了我们,又孑然一身,便和我们一起回沙陀吧!现在咱们已经出了梁国的地界,到了那里,他们也管不着了。”
“嗯!谢谢大家收留我。”锦书点点头,这是目前对于她来说最好的选择,离开梁国,重新开始。
阿依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和锦书描绘自己的家乡风景,风土人情,美酒美食,一路上欢声笑语,倒是增添了许多乐趣,锦书听她说得美轮美奂,心中向往不已。
这次出来行商,本来康老是不同意阿依一起来的,路途遥远不说还有可能遇到危险。阿依软硬兼施,康老都断然拒绝了,没想到出发了大段路程后发现阿依竟然躲在皮草下跟来了,康老也是无奈,只得多分一份心随时看着她。
起初阿依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见到什么新鲜事儿都要挤进去瞧上一瞧,看到城镇中街摊上的新奇玩意儿也要驻足把玩,或者买下来。康老一边忙于交易,一边还要安排一个人跟着阿依,真是连连叫苦!回程的路上阿依却没了耐性,身边的都是些沉闷汉子,没有人陪她说话,她只好盯着树尖儿发呆。这下终于找到个伙伴,小鸟儿一样说个没完,锦书也喜欢她热情奔放,不拘礼节的个性,两人相谈甚欢,甚至觉得相见恨晚。
这天,阿依兴起,说道:“我听说你们汉人有个习俗,如果两个人玩得很好,可以义结金兰,结为兄弟或者姐妹,要不,我们结为姐妹你看怎么样?”
锦书点头道:“确实有这个习俗,只是,我茕茕孑立,又是梁国逃犯,你不会嫌弃我吗?”
阿依听到这话却不高兴:“锦书,你怎么能妄自菲薄?我们沙陀,向来是横刀立马天下,谁有能力谁就能获得荣誉和尊敬,和家世背景没多大关系。我当然不会嫌弃你,除非是你不想认我这个姊妹!”
锦书连忙说道:“不是的,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我今年十九,我应该比你大一点,我便是姐姐吧!”
阿依笑道:“嗯,我今年刚好十八,那我便是妹妹!”
说罢,两人对着天地,跪在绸缎上,双手合十,阿依跟着锦书念道:“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苍天为证,我二人今日结为金兰,长者为姊,幼者为妹。”说完,磕了三个头。
阿依转过头来叫道:“姐姐!”
锦书也开心地答道:“妹妹!”
这般行路过了七日,再有一天时间便可到沙陀境内了,这日行至申时,前方一颗大榕树下有一间茶馆,茶馆门口摆放着五六张桌子,大伙儿赶了一天的路,都疲惫不堪,正好停下来歇会儿,也让骆驼和马吃点东西。
茶官见来了大客户,赶紧笑着迎上来招呼道:“各位老爷、娘子快请坐。”他一边招呼一边倒茶。
“老板,有什么吃的都拿上来,顺便给我的骆驼和马匹也喂些水。”康老喝了一口茶说道。
“好嘞,阿杰,快把馒头和米粥端上来,我去给牲口添水。”茶官朝着正在打瞌睡的儿子拍了一下说道。
阿杰被茶官敲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到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忙手忙脚的把馒头和米粥端上来,笑道:“大爷们请用。”
他走过去帮茶官提水,这才看到阿依和锦书,他不过束发之年,在这荒凉偏僻的古道上,哪里见过这般亭亭玉立,娉婷婀娜的女子,一时竟瞧得呆了,走着走着往树上撞去,桶里的水洒了一身。
阿依忍不住笑出声来,对锦书道:“姐姐,你看那人呆呆傻傻的,笨死了!”
阿杰听到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休息片刻,康老正要付钱准备重新上路,道路上突然出现一群人,呼和着骑马将他们围了起来。这群人汉人装束,却不是寻常百姓,也不是官差衙役,一个个高头大马,虎背熊腰,一身的绿林匪气。当头的一人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眉心横到脸颊,看上去凶神恶煞,他在马上大声说道:“弟兄们,看来今日又有油水吃了!”
阿依一行人都站起来,拿出随身的刀具做防御状。康老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他在这条路上行商七八年了,遇到过的匪徒也并不少,有人劫货他自然早有防备。他走到刀疤大汉马前,客气道:“请问好汉是哪路英豪?我等只是小本生意人,养家糊口,混口饭吃罢了,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吧!”他边说边朝腰包里取出十贯钱交给刀疤大汉。
刀疤大汉男接过钱,放在手里晃晃,朝身后的弟兄们看一眼,摇摇头道:“你这老头说话倒是好听,我们可不是什么好汉英豪,这钱,还不够大家伙儿塞牙缝呢,你当我雄山是叫花子,这么点钱就打发了是吧?”
康老见这叫雄山的刀疤男不吃这一套,知道他定不是普通的匪贼,只好威胁道:“我的兄长是沙陀族族长,侄子是晋国大将李嗣源,就连你们帮主盛凌天也不敢打我的主意,你若是劫走了我的货物,恐怕是自寻烦恼,我已经礼让于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雄山见康老神色自若,不似说谎,而且他竟然知道自己是盛凌天的人,心中已经打了退堂鼓,但是在兄弟面前,口里却不能示弱:“你说的是真是假,有何证明?你以为你拿我们老大威胁我我就会怕了你?”他正愁找不到台阶下,瞟见众人身后的阿依和锦书,话锋一转道:“不过,看你这老头倒是挺识趣的,这样吧,我不劫你的货物,但是,我要她们两个!”他指向阿依和锦书。
一众商人哪里能忍这般羞辱,阿依更是气得想上去刺他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