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乾坤空落落
第77章乾坤空落落吴景榕的左手被拉住，右手中的短棍用力向上一挥，故意击在杨洵之抓住他的手背上，这一棍并不轻，杨洵之吃痛不住，握紧的手指稍微一松，吴景榕趁机挣脱了他的抓力，身体坠入了黑暗的崖底。
“不！”杨洵之的喊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间，他的右手中吴景榕的温度已经被山风吹散，像是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人世间一样，一个年轻的生命从他的手中滑落，他什么也握不住。
三人把杨洵之拉上来，看着身下漆黑的山崖，除了叹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能安慰彼此。吴景榕是正义的牺牲者，也是仇恨的迷途者，而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以死亡收场的梦幻泡影。
林勇已经带着捕快上来，看到杨洵之等人的神情已经猜测到吴景榕葬身崖底，锦书对林勇说道：“林县丞，明日你们找到他的尸体后，将他埋在他娘亲坟边吧！逝者已矣，他犯的过错也都随着他的死亡消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是，安副尉！”林勇应答道。他看了看关木匠，犹犹豫豫问道：“安副尉，这木匠我们要不要先带回衙门？毕竟他也算是吴景榕的养父。”
锦书望向关木匠，只见他呆呆望着漆黑的山崖，双眼无神，神情悲苦，对林勇说的话竟是充耳不闻，看来吴景榕的死对他打击不小。锦书摆摆手道：“不必了，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他对吴景榕犯下的案子事先并不知情，你们都回去吧，今天大家也都受累了。”
林勇停锦书这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作了一个揖，带着其他捕快退下。
锦书也对其余人说道：“我们也回去吧，这个时间去找景榕的尸首太过危险了，等天一亮捕快们会去找的。关大叔，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自困，景榕选择了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方式，他终于得以解脱，未必就是坏事。”
“希望他真的能和他的娘亲相聚！”幻羽擦擦泪水说道。
关木匠终于回过神来，说道：“谢谢你们大家，不用为我担心。我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了，只是时间过了太久，我都快记不清那种滋味了。没想到现在又再次体验，感情，是一切快乐和痛苦的根源，可惜，景榕因恨而痛苦，而我却要因为爱他而痛苦。”
关木匠的话让锦书想到过去种种，心中浮现最多的还是李嗣源，她心道：“我是因为爱他而快乐还是痛苦？”
杨洵之却略一沉吟，说道：“关大叔，也许结局让人痛苦，可是过程的快乐却并不能被结局抹去，世上之事有多少能长长久久，圆满美好？人生苦短，至少一起笑过闹过，这就足够了。景榕一生虽短暂，但是你们给了他那么多爱护，他也敬你如父，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关木匠知道杨洵之是在安慰他，可是这安慰却起了作用，他心中有了些许释然，说道：“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时也命也，你们也算是仁义君子，我谢谢你们了。”
杨洵之没有救到吴景榕，心中有些自责，哪里肯受关木匠的道谢，忙说道：“在下没有救到他，惭愧得紧，大叔就要不言谢了，我们先下山去吧！”
关木匠点点头，四人沿着来时路下了山，山道上只听幻羽时不时地询问杨洵之的手是否受伤，杨洵之却不作答。
第二日，三人收拾好行李，辞别了冯县令和林勇等人，走出县衙大门，继续上路。
经过昨晚之事，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锦书打破僵局问道：“杨大哥，你说冯县令为什么会独自去见吴景榕呢？”
杨洵之的右手手背青肿发紫，并没有伤及筋骨，已经敷上了药膏，他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锦书，说道：“这是冯县令今早给我的，上面写着除非冯县令单独与他相见，不然就再也见不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
锦书接过纸条细看，皱眉道：“我不明白，昨天晚上在我们去南山之前不是还见到了县令夫人和他的女儿吗？她们好好的在府衙中，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杨洵之感念地笑笑，说道：“因为景榕根本就没有挟绑冯县令的妻女，冯夫人昨天带着女儿去参加邻县的庙会了，景榕一定是跟了她们一段路程才以此威胁冯县令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无辜的人。”
幻羽问道：“你之前排除了景榕的嫌疑，说唐夫人杀害她婆婆的事景榕不可能知道，可为什么又认定他是凶手了呢？”
“你记得我们昨天去的那座庙供奉的是什么菩萨吗？”
幻羽不解地摇了摇头道：“这个菩萨有什么关系？”
锦书却明白过来，说道：“大师说凡事有过错者，只要诚心向普贤菩萨悔过，就能拔除业障。唐夫人定是常常到菩萨面前悔过，被躲在地板下的景榕听到了。”
“没错，他在寺庙的地下，能听见人们的恶，他要惩罚他们，而对于惩罚冯县令最好的地点就是他娘亲的坟前。唉！可惜好好的少年，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锦书听了最后一句话，却是低头不语，心道：“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造成大梁无数的百姓惨死？”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驱之不散。
两人没有察觉锦书的异样，幻羽还是有诸多不明，继续问道：“即使他听到了唐夫人犯下的罪，他又如何令唐夫人去驿馆见他而又不引起注意呢？”
杨洵之赞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去唐府的时候问过管家婆唐员外有无子嗣？管家婆说两个夫人都未能给唐员外生得一男半女。唐夫人看了许多大夫，我想最终肯定查出了是唐员外的问题，唐夫人是个刻薄之人，不然她的贴身侍女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伤痕，景榕肯定是从贴身侍女这里着手。至于怎么将唐夫人骗到驿馆？我只能猜测是唐夫人想让景榕帮她怀上孩子。这也仅仅是我的设想，可能景榕有更聪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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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羽听得张口结舌，说道：“唐夫人为什么要给唐员外生一个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呢？她已经是唐府的女主人了，这样做法岂不可耻？”
“自古官宦人家母凭子贵，有朝一日唐员外若是去世，虽无子嗣，他的远堂或者表亲也会来分一杯羹，唐夫人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而且待她老去，也有所依靠。”
这些道理锦书自然是懂的，她倒是有些担心唐夫人的侍女和仵作的处境，问道：“杨大哥，唐夫人的侍女会被关押吗？仵作呢？”
“放心吧，我没有将侍女的事告诉别人，相信她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仵作阿公今早已经被放出大牢了，他虽然有包庇之罪，可是他毕竟为衙门办事几十年，再加上我求的情，冯县令不会难为他的。”
幻羽赞叹道：“哇！洵哥哥你好厉害！你全都想到了！”
萧幻羽难得的没有打击他，反而夸赞他，这转变让杨洵之有些受宠若惊，笑道：“萧姑娘你才是功不可没，虽然是无心带我们到普贤寺，但是却帮我们找到了吴景榕犯罪的证据。不然我们还得多费一番周折，冯县令也就没命了。”
萧幻羽却不客气，说道：“那是当然，看来菩萨真的会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