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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49#我一生只荒唐这一回

第49章49#我一生只荒唐这一回

十八小时前。

私人飞机托管于柏林泰格尔机场,自跑道滑行飞跃万丈高空,驶过昼夜,降落在香港停机坪托管的这段漫长时间里,他一直在想与她相关的一切。

盖因,这是他这漫漫二十几年以来的第一段恋爱。

大陆的中式教育和港岛的英式教育理念大相径庭,生长在中式教育环境体系里的中学生们都被三申五令的杜绝早恋;而英式教育与之相反,港岛的学校在看待中学生恋爱一事上便显得开明许多,不出格即可。

靳章霖与沈嘉珍均生在港府,却并不是崇尚西洋教育的人。祖辈流传下来的千年中华文化,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在教育一事上他们统一战线,反而更注重于以四书五经为本传育后人,而身为长孙的靳向东养在二老膝下,言传身教,成为孙辈中典范。

养成一身严以律己,克己复礼的谦谦君子风度。

以至于在对待感情上,他也显得格外慎重些,甚至,迟漪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变数、一次重大转折。

所以,当他还身处在柏林的一个夜晚,她拨来视频,暗示着是否要一起体验phonesex时,男人握着狼毫毛笔的指骨微微泛白,黑色墨汁点在空白的澄心堂纸张上重重洇开一圈。

镜头缓缓下移,画面里微茫的灯光昏昧幽靡,框着一张极致漂亮妖冶的脸庞。迟漪也很紧张,颤动着鸦羽般的睫毛,撩开裙褶,以跽坐姿势俯下去。

高清画面从上而下直击人的眼球与神经感官,他浸满沉水般的深目慢慢自上而下逡巡着每一幕,是佩戴着一条暗黑系精致链条choker的雪白锁骨,然后是黑色透月夫的钩花蕾丝鱼骨连体裙,那如蝉翼般薄的裙纱只到根缘,再往下,是被黑色过膝高袜紧紧包裹着一对骨肉均匀的纤长细腿。

隔着欲盖弥彰的光影,燃尽了女孩子所有的明目张胆。打破了他一直以来按图索骥的投石问路。

那晚的视频通话最后是如何挂断,又由谁挂断的,都无关紧要。

记忆深刻,是跟着一道道口头指令,各自探索,克服了骨子里的内敛,展示给到那一刻而产生的血液倒流,体温燥热,肾上腺素和室上速的同时骤快飙升……到窗外荡进来一些夏夜热风,轻轻拂过室内蒸腾的微z浊的气息,无人知晓,这样暗匿在黑夜里是如何的刺激。

“……大哥,”气味令记忆更深刻,迟漪羞赧着将半张血红脸颊埋进云朵般的枕头里,露一只水漉漉的潋滟的大眼,茫然若迷地凝注着镜头,“真的是第一次这样吗?”

靳向东原本系得一丝不茍的衬衫领带散乱不堪,顾不上去整理,他下意识将头偏出镜头一半,点燃一根特调烟,轻吁一口。柏林夜色浓重,透过酒店平层套房的巨幅落地窗往外觑一眼,黑茫茫一片,宛若一座城市陷入了沉睡当中。

因为心不在焉,一根烟燃尽,吸进肺里的并无多少。

靳向东低垂下眼睑,脑中蓦然回放起倒带,是她对每一道指令的熟练把控,和完成度,一幕一幕绮糜的画面里,他那时看得专心致志又一心一意,以至于他记得画面里颤抖的频率,和她洇红眼尾抖落出来的清盈泪液。隔着万水千山,他无法亲手揩去,只能一遍遍轻哄夸她:babe,好厉害。

“那你呢?”男人将残烟丢进烟缸,忽而间回到镜头里,缓缓开口,一双深黯难测的狭长眼眸无比沉静,“是吗?”

还是,如同今夜般沉静的一个夜晚,曾发生过,她和别人。

或许那只是一句无心之问,而被囿于其间的是他自己的心。靳向东不敢再深想,她是如何才能如此熟练的,仅仅只是一个隐约的可能性,一个模棱两可的轮廓,一个无比未知的可能性,却已令他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心脏也阵痛。

从小承袭的教养令他无法再继续对她追问这样失礼,丢尽风度的话题。

“抱歉,celia。”靳向东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不提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最后那句他说得很轻,不知究竟是在劝慰她,还是意于规劝他自己不再坚如磐石的心境。

镜头里那束晶亮的视线轻闪了闪,迟漪翕动嘴唇,想问为什么。她几乎就要默认他也一定能给到她一样肯定的回答,可她被生活打磨蚕食得所剩无几的宛若一缕游丝的骄傲,在教她不必追根究底。

她问不出来,最后也只是乖顺地点点头。

后来每日的视频通话照例,他们心意一致,不约而同地避开那一夜发生的一切。他依然会用温和语态问她香港天气如何,心情如何,为她开解一二读不懂的题目。

迟漪也会喋喋不休同他讲述一些小事,她组织语言越来越丰富生动,从香港连绵阴雨灰暗的天空,讲到阳光充沛明媚的夏。

也有遇到学业上需要克服的困难,德叔像一阵及时雨,在她发愁的一小时内便已安排家教上门辅导。

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某人提前授意。

岁月似乎会一直如他们期望那般,持续地平淡如水般静好下去。

/

书房灯灭了一半。

纤细雪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平整的衬衫,迟漪跌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仰起一张脸,水汽蒙蒙地望向他。

“想我吗?”靳向东单臂支撑在边沿,俯下身,与她目光平视,“想亲口听你说一句,也有想我。好不好?”

恒温空调的冷气浮过她温热的脸庞,眼睛里不自觉地就分泌出湿润,迟漪将脸颊贴进他宽热的掌心里,轻微地点一点头:“……好想你。”

靳向东滚了滚喉咙,亲她的唇,“好乖。”

杏黄的鱼骨吊带和绸面长裙被那双指骨修长的手熟练剥落,深灰色衬衫的领扣在她掌中也是那么易断。一粒粒打磨出光泽质感的贝母纽扣,如珠玉般啷当作响地滚落在地板,停在那张揉皱的堆叠的羊绒披肩前……

温沉的声线掠过女孩子柔软耳廓,“goodgirl,继续。”

黑暗里,最后一道金属搭扣跟着解开,“嗒”的一声。她跟着抵住他的。

骤然挨紧,迟漪张着浓密眼睫,乌黑的瞳珠往上擡,深呼吸着凝向书房此刻阒黑的天花板,没有光源,慌乱视线只能惘然地飘忽,紧张愣忡间,桌灯开关又被揿亮,钴黄一束不偏不倚投落在那如上等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躯体上。

“可以吗?”

他这个人,总在关键时刻骤然停下,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英伦绅士派头问她意见如何。

这又何尝不是一件更为失礼的事呢。

迟漪咬紧齿关,偏过头,不肯再溢出一声令人难堪的呻音,缓一缓,才怄气地说:“大哥……以后对你的妻子,也能在现在……这么礼貌地有商、有量吗?”

“啊——”

拽动那一念撚柔软腰肢的力道好重,骤然纳物,一度令她身体痉挛而颤栗。

“大哥不喜听,可我偏要说……”她沙绵着音色,即使身体的承纳度快被撑到极限,可她赌气时骨头多硬,伤人的话如何也不肯停下来。

下午,明微那些自说自话的无心之言,要论丝毫不影响她的心绪,是假的。

在某一个以为可以静下来的时刻,那些话便如同魔咒侵袭着神经细胞。一开始,是想通过翻译剩下一半的论文来转移注意力平复心境,然而,在见到他那一刻,理智轰然坍塌,她才倏然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徒劳。爱一个人,又怎会忍住不去设想和他的有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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