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图穷小朝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第48章图穷小朝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我是代替陛下来的……”
此言一出,细雨十三楼内众人神情惧惊,含笑的脸色尤其难看,众所周知细雨十三楼的内事在以往,都是自行解决,就算是宫里也不会介入,内斗,自相残杀的事多了去了,可那位一旦插手却不一样了。
含笑即刻反问道:“张大人这话的意思是,陛下打算插手了?”
“陛下的选择是什么?”
她尖锐的目光紧盯着张望舒,如一把开了刃的刀,质问着答案。张望舒从容不迫地摇了摇头,笑:“只是见证。”
他话里话外十分隐晦,叫人猜不透真假。奉雨却是很平静,这一日,是她的意料之中,细雨十三楼再怎么特别亦是皇权手中的武器,放任太久,上位者总会不安心,只不过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了些。奉雨看向张望舒,说道:“细雨十三楼之事,亦是国事。陛下就算插手也是理所当然。”
说着,她目光撇向朱凌,淡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笑:“竟是来闯关的,就别傻站着了,不然,小朝可要带着楼主令回来了。朱凌,你进去吧。”
小朝已然在返回的路上。
闻言,朱凌咬牙,下意识看了一眼含笑,含笑微点头:“你去吧。”
朱凌一言不发,往里走了。
见状,含笑冷笑一声,“看来师姐对自己的徒儿很放心呢?就这么肯定小朝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要是,不小心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好?”
“就不劳师妹挂心了。”奉雨说:“胜负天黑前自会揭晓。”
含笑眯起双眸:“我期待着。”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朱凌在里头没有半点动静,也没有要出来的痕迹,两方依旧对峙着,不对,是三方。看着天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含笑耐心耗尽,将目光转移到了张望舒身上,忽笑:“真是没想到啊。”
她忽然动了,漫不经心的走到张望舒面前,懒洋洋地问:“张大人,其实我还是没懂。陛下让你们来,应该不是简单的监视吧?李明景是选了奉雨,还是我啊?总不可能谁都不选吧?”
闻言,奉雨瞳孔微缩,耳边立即响起了官员的叫喊:“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这是大罪!”
“陛下……”含笑仰头大笑,笑得狰狞而抖动,像一个疯子,“没有我细雨十三楼,那个位置,就凭他,能坐得上去吗?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来管我们的事——”不等嘴里的话说完,含笑陡然抽刀,快准狠一击将手里的长刀刺入刚刚开口的官员身上,只是一瞬,却惹得众人震惊。
“啊……”
“疯子……疯子……”
血溅在了张望舒的白衣上,化开成了朵朵血花,刹那间,场上乱了,隐藏在暗处的青州营杀手齐齐出动,包围着四周。奉雨处变不惊,仍不忘对着含笑冷嘲热讽,她摇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与无奈:“含笑,看看你这臭脾气,满眼的杀戮与暴躁,这样的你,师父怎会放心将细雨十三楼交给你。”
“那是他们无能。”含笑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她道:“是师父错了!!”
奉雨:“无可救药了。”
几十年前种下的果,终是要在这一刻结束,若今日她不把含笑解决了,细雨十三楼不复存在。奉雨缓缓抽出腰间的剑,“你不等朱凌出来了吗?”
含笑挑眉:“他重要吗?”
“奉雨,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是赢家。”含笑抽出染着血的刀,将刀刃对准奉雨:“奉雨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师父!你偏心,我明明就没有输,我还可以再战!可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直接就选了她!你偏心!!”
含笑情绪激动:“这一次,我就让你老人家好好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也是,下一代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师妹,你我的终点也就在这了。”奉雨阴冷着脸,忽然看了张望舒一眼,道:“张大人,带着你的人,退出细雨十三楼吧。”
张望舒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这不是他们能阻止的。这是每一任细雨十三楼楼主身上都会发生的事,如此残酷,如此悲哀,他们同时也是权力下被牵扯的棋子,世人追逐欲望,无人能脱离这枷锁。走前,他回头看向奉雨,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奉雨楼主,小朝还在赶来的路上,她还想要见师父的。”
奉雨背对着,沉默无言。
大门关上,陈积的雪落了一地,纷纷扬扬,沉重而又急促,那一日,谁也无法想象细雨十三楼内发生了什么,所有的痕迹,都将被大雪掩埋。
兵器相交的震吟,血腥与杀戮,无尽的惨叫,惹得人震耳欲聋,听久了仿佛置身地狱,渐渐的,声音越发惨烈与激烈,有官员忍不住开口:“张大人,我们……”
张望舒面无表情,孑然一身站在细雨十三楼门口,他望向长街的尽头,始终没有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声音冷淡而无情:“只需在这守着就好。”
“真的不管吗?”质疑声起:“就这样看着他们厮杀,放任无视……这不就是在,他们是在自相残杀啊!”
不止一人提出质问:“是啊!都是自己人!都是大魏的人才啊?!”
“这也太血腥了!”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听不下去了……”
“……”
这时,张望舒转了过来,目光扫向那位最先开口的大人,他姓裴,是刑部的侍郎,年纪尚轻,比张望舒还要小上几岁,亦是出身世家,一身官袍,长得还算是周正。张望舒声音缓慢:“陛下的意思是,谁都不管,都不留。”
一句话,将此事定了性。张望舒说出的话无情冰冷:“裴大人,你入朝堂的时间不早了,应当知晓,为臣之道。这种质疑的话就算是想也不能想。”他的目光扫向身旁的每一个人。
“我只是……”裴尚低下头,“那细雨十三楼,岂不就是……”
“是啊,没了。”张望舒很直白,也无比残酷,“若有一天,陛下要摒弃我们这些世家,我们亦无话可说,只能想他们一样接受。”
“不接受,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裴尚没了声音。
张望舒说的是事实。
“……”
风刮得猛烈,雪欶欶的下,张望舒忽然想起了那日与李明景的谈话,一起仿佛犹在眼前。李明景笑着说:“其实不管谁输谁赢,朕都不是很在意。老师之前教过朕,取之有道。可这是君子该做的事,朕不是君子,朕是帝王,这天下的君王,一切都应该为了江山社稷而考虑,这才是朕得做的事。”
张望舒回道:“那陛下想怎么做。”
李明景负手而立,张望舒坐在桌前静静地望着他。“当初先祖开创细雨十三楼,是为了监视百官,搜集情报,守卫与审讯,更是天子手中的刀。可如今这把刀太过锐利,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的手,朕有点害怕。可朕又不想舍弃了这把刀,毕竟它很称手,能做多少朕做不了的事。这次机会来得正好,朕能趁机磨一磨刀,将刀钝钝,朕觉得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