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林念被气昏了头，说了几句重话，甩开俞书意的胳膊摔门而去，之后好几天他都没消气，板着脸不肯再去见俞书意，日子一拖再拖，直到他已经错过了道歉的最佳时间，紧接着，他从管家那里听说，他哥这几天信息素不稳定，腺体发了炎，不该来的发热期提前来了，兽性分化到前所未有的水平，医疗团队建议他提前手术。
林弋有毒的信息素是他的医疗团队中被禁止外泄的秘密，就连林关河也只是知道他大儿子信息素无色无味，身体比一般人特殊一些，对于其他情况，林关河一无所知。为了防止有心人的叵测居心，情绪暴走的林弋被助理杨敬和一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带到了林家信息素研究中心地下五层的封闭实验室。
林念透过防爆玻璃看屋子里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林弋，眼眶都有点红了。他哥嘴里贴着封条被订固在铁床上，身子剧烈挣扎着，像条被剃除了鳞片的活鱼被活生生放进油锅里炸那般，濒死地扭动身体。
杨敬领着林弋的主治医师走过来，面色凝重地告知林念：“二少，以往老板警告我们不要把他的情况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但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有必要告知你，老板目前的情况非常差，已经到了会危及性命的地步了，请你做好老板他…他…”杨敬哽咽了一下，继续道：“总之，请做好心理准备。”
“别跟我讲这些。”林念眼眶通红，差一点就哭了鼻子：“我告诉你们，他要是有事，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不是说提前手术吗，还不快去！”
屋里失去理智的林弋嘶吼咆哮的声音隔着厚玻璃穿进场外每一个人的神经，有些穿着防爆服的医生已经不自觉往后退，现场气氛看起平静，可杨敬知道，这里就像被安装了定时炸弹一般，再也不能久呆了。
杨敬跟了林弋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在这种危难的时刻，更不会临阵脱逃。他看着林念，告诉他：“手术目前做不了了，你先走，我们再想办法。”
“都这时候了还把我当外人？”林念上前一步攥住杨敬衣领，磨牙道：“我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好吧。”杨敬从他手中逃开，后退一步，板着脸一本正经道：“你哥身体情况特殊，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也仅限于你，明白吗？”
“别废话！”
杨敬说：“我之前对你说谎了，你哥信息素会爆炸，并不是因为我之前说的是因为他的腺体能量积攒过多导致，而是因为…他的信息素很特殊，是…无色无味还带剧毒的一氧化碳之类的气体。”
“什…”林念傻了。他自己的信息素很普通，但从他九岁开始慢慢分化了能够中和毒气的能力，所以他能够用毒气伤人而不自伤，但…他从没想过，他哥不仅像他一样不受毒气影响，竟然…竟然…
林念猛地擡头往里望，震惊道：“也就是说…那屋子里…”
杨敬无奈点头：“是的。现在屋里毒气浓度非常高，防毒面具根本不起作用，并且老板已经丧失意识，稍微松绑就跟头野兽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医生没办法动刀。”
“怎么会这样…”林念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宛哥的信息素呢？不是说抽了很多吗！你们把小宛哥的信息素倒进去不就好了！”
“要是我有权力用就好了…”杨敬瞥过头，心力交瘁地叹气：“那些不能动的，老板早就交代我，那是留给俞书意先生日后注射用的。”
林念哑口无言。他知道的，他哥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况且还是和书意哥有关的命令…可这都什么时候了，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半晌，他揉了揉发肿的眼睛，咬牙道：“我进去和他说。”
杨敬打开了通往地面的通风管，遣散了所有人，最后把门卡交给林念，交代他：“二少注意安全，我在四层侯着，十分钟内你不出来，我下来找你。”
林念点了点头，刷了卡，走了进去。屋里林弋的咆哮声更加惊心动魄，听的林念心一揪一揪地疼。
“哥…”林念走过去按住林弋的肩膀，哭着跟他说：“把小宛哥的信息素用了吧，先把手术做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好吗？”
林弋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挣扎地更厉害了，他试着伸出手去抓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摸不到，绝望地他呜咽道：“清…书意…来…让他…来…”
林念抹了把眼泪，安慰他：“你等着啊哥，我这就去找他，带他来见你…你也快点好起来，书意哥不喜欢你这幅样子，对不对？”
兽性发作的人并不能回应他的话，但“书意”这两个字，林念从那无意识的人嘴里听到了好多遍。他跌撞着跑出实验室，他要去找俞书意，把他带过来照顾他哥，唤醒他哥的意识，让他哥乖乖做手术…
一路疾驰，来到监狱时他又难过又激动，却没想到，见到俞书意，所有的情绪全都化为了愤怒。
他做梦都想不到，俞书意听完他说的话，只淡淡说了句：“不去。”
林念简直不敢相信：“书意哥…你…你说什么？”
俞书意皱着眉头重复：“我说，我不去。”
“哈…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吗！”林念瞪大了眼睛，摇头哀求：“我哥他现在真的很危险，丧失了意识连我都认不出来，但他记得你，他想见你…”
俞书意好笑地看着他：“他想见我，我就一定要见他？”说着，他晃了晃他那扭曲丑陋的右手上戴着的手链，说：“我现在有人疼，有人喜欢，你总跑来我身前提你哥，我很困扰，也很讨厌。”
生平第一次，林念被人气到话都说不出，他从来不知道，以前那个一直温和笑着的书意哥，原来也可以这么无情。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你真狠。”林念说。
人走后，俞书意转动右手挂着的手链，但笑不语地看着那差点被林念摔破的门。
出去时，谢鋆川在门口等他。他走上前，警惕地问：“林念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大概就是要我好好注意身体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谢鋆川不信：“可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他又骂你了？”
“没有。”俞书意摇头，转过身闷头往前走，说：“我去做狱工了。”
谢鋆川讨厌他这幅受了委屈却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拉着他胳膊把他摔在怀里，面色沉沉地盯着他：“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别这幅样子。”
俞书意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鋆川，问他：“您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扶正啊谢二少爷。”
谢鋆川手背一僵，别扭地别过头：“那天我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在尽力争取，给我点时间。”
俞书意甩开他，嗤笑：“哪儿敢不给？”
谢鋆川捏着他的脸，阴沉道：“别这幅死样子，我讨厌。”
俞书意懒得理他，拍开他扭头就走，谢鋆川在后面冷声说：“不想出狱你就继续作，反正你出不出的去全凭我一句话。”
有那么一瞬间，俞书意想掐死谢鋆川。
话绝情到这份上，任谁都不会再自讨没趣了。这两个月，林念再也没来监狱找过俞书意，或许以后再也不会了，他再也没听到有关林弋的任何消息。
可有时候，没消息却是最好的消息。俞书意把手中攥着的红绳抱在心口，淡淡笑了下，随后把一张小卡片用红绳系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这两个月以来他每天都要对天祈祷一遍的话。
“你天天这样做，就不怕老谢吃醋？”向古站在俞书意身后，枯木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老谢吃起醋来，简直和疯子一样。”
俞书意继续虔诚地做他的祷告，做完后睁开眼，并不回头，平淡地问：“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向古笑着反问。自从俞书意那次无意间知道了他妹妹的事情之后，向古对他产生了好感，确切说，可能是太过压抑的内心好不容易寻求到的亲切感，就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那样，想把最近的悲伤痛苦都说给他听，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和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