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云开月明
第39章云开月明
这事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的章奉元还只是个穷书生，家境贫寒，靠替人抄书为生。他的夫人唤作柳娉婷，原是商人之女，虽不像陈家那么富有，家中田产也不少。
一次偶然的机会，章奉元结识了柳娉婷，二人一见倾心，私下里便开始来往。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自然是大忌，但柳娉婷的父亲嫌弃章奉元家中贫穷，无论怎么说都不愿意接受他，甚至还想把女儿嫁给镇上的另一户商人。
门当户对的联姻，在柳老爷眼中自然比把女儿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穷书生来得靠谱，但柳娉婷誓死不从，但碍于家族颜面，却又不敢私奔，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湖。
结果自然是被人救了起来，但那时正值严冬，湖水虽未结冰，却冰凉刺骨，湖水进了肺里，从此柳娉婷便落下了咳疾。
事后柳老爷也许是于心不忍，便出资供章奉元读书，让他许诺有朝一日中了科举，方才能迎娶柳娉婷。
章奉元后来也是认真读书，没有辜负柳娉婷的期望，虽然最后只得了这么一个小官，但柳老爷好歹是把女儿嫁给了他，章奉元也再没有多大的奢求，只想在这块小地方过些清静日子，多陪陪自己的夫人。
说完这些事，章奉元也是心生愧疚，眼里都泛出了些许泪花。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这些干什么。”床上的女子轻声说道。
方才服下去的药丸已经见了效，她一句话说完，竟然也没有咳嗽，章奉元喜出望外，忙说道：“好好好，不提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是丢了这顶乌纱帽都愿意。”
“又在说胡话。”柳氏从床上坐起，掀开帘子看了眼苏青环，“方才是我错怪苏姑娘了，苏姑娘这药当真有效，好些日子没这么舒坦了。”
柳氏虽然年纪稍长，一脸的病态，但依稀可见年轻时是个美人，也难怪初次见面就令章奉元倾了心。
“夫人言重了，这药不过是暂时压住了病情，治标不治本，待得药效一过，夫人仍然会咳嗽不断。”苏青环老实说道。
章奉元闻言便皱起了眉：“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就没有根治的法子了吗？”
“大人别急，尊夫人这病的起因，乃是当年落水之时伤了肺，所以才每到天冷之时都咳嗽不断，这个病旁人也许束手无策，我却是有些法子的。”
“苏姑娘，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这种病，在现代也许还能利用手术开刀来治，但是这个时代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既没有完全无菌的条件，更没有先进的电子仪器，苏青环虽然说能治，但也只是勉强一试。
“稍后我会开两个药方，大人照着药方去多抓些药来，我再慢慢细说。”
房间里本就有笔墨纸砚，苏青环写下药方，章奉元马上便遣了家仆去镇上的药铺，照苏青环开的方子抓药。
“还请大人吩咐下人多烧些热水，准备一个沐浴用的木盆。”
“这是何意？”
“回大人，夫人肺中的寒气在体内积蓄已久，民女只能已以一些烈性的药草为辅，再施以针灸，将这些寒气从体内逼出来。”
这个法子，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从来没有试验过，苏青环也不太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功。
章奉元倒是很信任她，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吃下去的那两粒药丸，让柳氏稍微看起来有了些起色，他很快就吩咐下人照苏青环说的话去做。
热水和沐浴的桶已经备好，去抓药的人也备好药材回来了，章奉元虽然和柳氏多年夫妻，但这种事还是得回避，房内只留下了两个丫鬟伺候。
苏青环将那些药材磨成粉，细细地撒入盆中，然后让两个除去柳氏的衣衫，扶着她在浴盆内坐下。
忽然冷热交替，就是方才那几粒药丸也压不住了，柳氏又咳了几声，门外的章奉元急得来回踱步，那阵仗，好像是房内在生孩子一样。
几声咳嗽过后，柳氏便停了下来，热水包裹住柳氏的身子，那些药材的药力顺着毛孔一点点地被吸收，柳氏的额上开始微微出汗，脸色也有了些许红润。
“夫人，我要开始施针了，暂时忍住些，不要乱动。”苏青环从药箱里拿出针灸的工具，柔声说道。
柳氏点了点头，汗珠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她的咳嗽也轻了许多。
苏青环将细针一根根地插入柳氏背后的几个穴位，又嘱咐两个丫鬟，千万不能让水凉了，要时不时地往盆里加热水。
丫鬟也知道这事不容有失，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时不时地就拿手探水温。
柳氏的脸越来越红，到最后两只耳朵也通红，她只觉得胸口一阵不适，像是有什么顺着胸口一点点地往上爬，到最后喉咙一阵发痒的感觉袭来，柳氏终于忍不住，使劲地咳了一声。
随着她的咳嗽，一口深红色的血顺着喉管爬上来，被她咳入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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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惊呼一声，门外的章奉元马上破门而入，看见盆中的鲜血也是大呼一声：“夫人！”
“快些将门关上，莫要让冷风吹进来！”苏青环大叫一声。
章奉元闻言，也知道自己差点惹了祸，忙转身将门带好，心里仍旧是惊疑不定。
“大人莫要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夫人的肺伤了多年，将这口毒血咳出来，往后慢慢调理就能好了。”
听到她这句话，章奉元方才放下心来，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忙转过身去。
苏青环让丫鬟把柳氏扶出来，又替她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亵衣，再扶回床上躺下，把被子盖好。
“大人，夫人刚出了身汗，切记不可吹冷风，否则容易染上风寒，到时候反而会加重咳疾，万一感染肺部，就功亏一篑了。”
章奉元连忙点头称是。
那头柳氏发了身汗，又将肺部一口血吐了出来，当下觉得舒适了许多，没一会就睡着了。
“另一副药，每日早晚一次煎服，约莫半月就能大好了。”
章奉元喜出望外：“这么说，我夫人的病是能治好了？”
“那是自然，只是要格外注意，千万不可再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