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一场空
王妃看着成瑾黯然神伤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如刀割,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让成瑾遭受这般磨难。王妃不由得想起成瑾兴高采烈地跑来自己的院子,连平日里最贪吃的点心也没有顾上,就跪在自己面前,神色坚定地说:“母妃,我想成亲了。”
王妃想起刚刚自己的心情,宛如是吃了蜜糖一样甜蜜,成瑾有多久没有像刚刚那么吐字富有条理,有多久没有真真切切地流利的说出自己想要什么。
这些年来,成瑾就真如同一个稚龄儿童一般,言辞之间全是瑟瑟的小心翼翼,就算是对着最亲近的父王母妃,也完全是一副含糊不清的样子。
王妃想到这些不由得又是低下头暗自垂泪。
可是如今的瑾儿却是已经大好了,他会规规矩矩地跪在自己面前,温和纯真地叫自己母妃,他会告诉自己,他心里装着一个姑娘,他想要成亲了。
这放在别人家,明明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辰王府,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皇天贵胄,却是连这么普通的奢望都不敢强求。
毕竟自己的儿子,曾经的天之骄子,变成了这样一个痴傻模样。
王妃虽然十分忌讳别人说自己的儿子痴傻,若是听到这样的言语定然会勃然大怒,让那口不择言的人后悔开口。
可是王妃心里比谁都清楚,可不就是痴傻吗?
王妃心脏蓦然一痛,眼看着成瑾在苏先生的陪伴下一日日好了起来。
往日里想也不敢想的礼节周全,往日里想也不敢想的传宗接代。
本来王妃也已经是看淡了,这辈子,只要看着成瑾快快乐乐,平安健康就足够了,旁的那些,虽然自己十分想要看到自己家儿子开枝散叶。
但王妃还是始终无法忍受自己天之骄子般的儿子沦落到被满京城的夫人小姐们,挑挑拣拣,即便是最后勉强促成了一桩婚事。
只怕瑾儿过得也并不会开心。
自从生辰花会上,王妃看见成瑾落水后,毫无生气地在床上躺了一天,心里已经是看得极其开明了。
只要成瑾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会在某个清晨或午后,突然藏在屏风外面,露出憨态可掬的笑意,快乐地叫着自己:“母妃母妃。”
自己又还有什么好强求的呢,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妃本来已经看开了。
可是当成瑾一脸认真地跪在自己面前,沉稳地说:“母妃,我要成亲!”时。
王妃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如果瑾儿好了呢?
如果瑾儿自己喜欢呢?
就算是瑾儿还没有彻底恢复,但如果说那个姑娘对瑾儿也有意呢?
王妃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欣喜,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算是将来百年之后,瑾儿也有人照顾不是吗?
若是那姑娘心甘情愿,没有别的企图,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王妃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只要是成瑾喜欢,而那姑娘也没有轻视之意的话,那自己隔天就上门提亲。
所以王府听到成瑾的话,猛然站起身来,从座位上离开,欣喜地看着成瑾,摇晃着成瑾的胳膊问道:“瑾儿喜欢的是哪家姑娘?”
王妃心里想的是,只要瑾儿有意,那姑娘不反对的话,就算那姑娘是死牢里的囚犯自己也要满足瑾儿。
就算那姑娘是金枝玉叶,自己也要豁出这张老脸求个恩典,满足儿子的心意。
王妃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成瑾却好像还有一丝丝不好意思,沉吟了一下子才说道:“母妃,我想娶先生!”
成瑾的话仿佛是平地惊雷,晴天霹雳,吓得王妃怔愣在当场。
如果是苏先生的话,事情好像有些难办。
毕竟这苏先生现在是戴孝之身,若是等到苏先生守完孝,出了孝期,那自己和王爷,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那天。
毕竟那可是举族老小的丧期呀,服丧期满,至少得十年起步吧。
这都是小事,关键这苏栀栀身份特殊呀,毕竟是素经书院唯一的遗骨,当今圣上留了这么一支血脉还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而且这苏州宁,也是值得推敲,若说苏州宁真的通敌叛国,王妃是万万不信的,早年间也曾化过男装去到素经书院,那时兄长还未辞世。
父亲重视文治武功,非要兄长拜师求学,只是兄长素来不喜文邹邹的那一套,这才拜托了自己假扮他去到素经书院。
与那苏州宁老先生确实有过一面之缘,那般仙风道骨,海纳百川的人物,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呢。
莫说是她,王爷当初不也没有尽信吗?
只不过人活在世界上,好奇心太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王妃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初苏家灭门,虽然心有唏嘘,但到底也只感念那苏州宁老先生时运不济,这一双儿女命途多舛。
旁的想法倒是也没有,就算是有,也只能扼杀在摇篮里。
这苏栀栀能活下来,王妃不太相信是当今圣上心怀善念。
到不是王妃对如今位子上坐着的人有什么不敬之心,只是身居高位者,大多冷心冷肺。
没有感情可言,毕竟有时候,一时的心慈手软,带来的后果可不是一两条人命能还的清的。
王妃深只这个道理。
所以此时听到成瑾说起心动的女孩竟然是苏栀栀时,不由得有些迟疑。
毕竟是谁都好,若是苏栀栀的话,现在局势尚且还不明朗,要是贸然定下亲事,如果说打乱了什么人的计划,那可是有些麻烦。
王妃心里想着,却还是有些不甘,自己的儿子为了那人,已经变成了此番模样,若是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护不住,那这主不护也罢。
王妃有些大逆不道地想着。
也不怪王妃想法有些离经叛道,实在是见惯了太多的生死,狡兔死走狗烹。
自己家时代忠烈,却只落得个人丁凋零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