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少年白头

且不论四大家族对萧界虎视眈眈，帝都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也在暗中对其使绊子。局势堪忧！

好在萧界也不是做事鲁莽之人，尽管性子还有些毛糙，但是整体上说来，还是能够较好地处理事情。

萧腾知道自己不能真实抚摸萧界的脸庞，但是出于为人父的心情，即便虚假，也能给心里留个安慰。

“界儿，父亲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一个人去走了！”

萧腾的光躯渐渐淡化，只有几点零星光芒还发出耀眼的光芒。

萧界满怀悲伤地看着逐渐虚化的萧腾，乌黑的眼瞳再次噙满了泪水，淡红嘴唇微微颤抖，跪在地上，凄切道：“父亲！你……”

萧腾倒是一脸洒脱，终归是经历过生死之人，对于世间万物都看淡了一些。

估计在他心中唯一挂怀的，就是尚存在人世的儿子。

萧腾的以光所凝聚的脸，宛若碎掉的瓷器一般，斑驳不堪，片片光斑从脸上剥离，浮于虚空，化为灰烬。

“界儿，不必如此！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看到你现在能继续修炼，为父甚安。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得，你要遵循你自己的内心。仇恨是一种力量，运用好了是一助力，若是让仇恨支配了你的内心，再强大的力量也是一场梦！

如今你已拜入华云宗，这很好。对你的以后的修炼也不失为一件事半功倍的好事！”

萧腾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光影斑驳的身躯，心里微微一叹，神色如常，谆谆道：“你现在一个人太过孤独！试着找两三位知心之友，友在精而不在多。

一心贪慕享乐者，勿谈；

虚情假意，虚以委蛇者，弃；

武道之心不坚者，慎交；

阴险诡谲，心狠狡诈者，避；

妄杀无辜，残害忠良者，谨往……

还有一点，界儿，这么多年来，为父看得出来你其实并不是一位进取武道之辈，你所渴望的，只是一种安逸的生活。”

萧界听此，眼瞳中光芒黯淡了下去。

萧腾的整副身躯，只剩下上半身悬浮在虚空之中。

然，萧腾并不慌乱，依旧平稳道：“当你有一天感觉到累的时候，你可以选择放弃，别为难自己！报仇若是不可为，何必将其挂心怀。最主要的，还是得遵循你的一颗心。不必心存愧疚，在地府的族人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他们在地下会看到你曾为此努力过……”

萧腾只剩下飘逸长发在随风舞动，萧界在底下早已泪眼婆娑，空荡的大殿内回想着萧腾的最后一句话：

“遵循本心，方为真我！”

握着父亲生前所用的玉箫，喃喃道：“父亲，你放心，我会的！我会的！”

萧界回想起孩童时期，父亲手把手教导他的一谱箫曲。嘴对箫口，手指捻孔，呜呜箫声幽幽传出。

此曲，是萧腾生前最为喜爱的一谱箫曲名为《断肠人》。

其声断断续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回旋婉转，箫声平缓，如一泓清流缓缓淌进人的心扉，给人心灵带来一丝宁静。手指翻飞，箫声渐变哀婉，忽高忽低，忽远忽近，低到极限之后，幽音回转而上，不多时，箫音又再低沉下去，渐渐低音之中偶有珠玉滴落，清脆短促；又有鸣泉飞溅，浑厚密集。

悠扬缥缈的箫声，每一个音节之间似乎是在倾诉少年此时的心境。

幽远箫声，从城主府悠扬传出。在狼原城的所有人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哀转箫音所感慨。

整座城，瞬间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似乎都被这音声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每个人都在回忆那些心碎的往昔。

断肠人，勾往昔，催人泪。

站在门外的何萧，此时伫立栏杆前，手中拿着一壶酒，独眺远方。

“腾哥，走好！萧界，我会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你放心地去吧！到阴间，替我向嫂子问个好！”

轻饮一口烈酒，垂下两行清泪，染湿衣襟，人伤感事。

兴许是这份情谊感动到了天地，或许是何萧的眼眸迷离。在其视界中，点点星芒汇聚成人，笑望着他。

何萧举起酒杯，原本满是愁容的脸挤出一丝笑意，“来生再见！”

那虚空之人听言，脸上笑意更浓。随之，璀璨星芒漂浮散离，伟岸人影随之消散于虚空，随着晚风，直往天际。

箫声袅袅，一夜未停。

这一夜，整片狼原城陷入寂静之中。有些人，因凄婉箫声，触其心事，落下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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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是属于有故事的人的，更是属于萧界的。

……

北域的太阳总是整个轩辕帝国升起的最慢的一个。今天的天异常湛蓝，万里无云，时而划过天际的群鹰，发出高亢鸣啼，表示着自己的霸主地位。

其中一只金翅雪鹰，振动翅膀，回转直下，停落在城主府的塔尖之上。

在塔上的阑干处，一身着黑袍的英俊男子守候在大门之前，似乎是在等待某人的现世。

此人，正是何萧。

萧界在府内整整呆了一夜，那一曲《断肠人》一夜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