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苦逼
第215章苦逼第一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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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进门时,朱沈氏正坐在上首和沈轻罗低声说着什么。两人头挨着头,距离极近,十分亲密。这些日子,她极尽辛苦和劳累,此刻虽然神情憔悴,却难得的露出几许温柔。
朱七不由地就停在门口,眉目轻舒,唇角含笑,望着这亲密的姑侄俩露出了会心温暖的笑意。
他之所求,不过是父母健康,平安喜乐,他之所愿,不过是婆媳和睦,夫妻恩爱,若家庭和美,其乐融融,他就是有再多焦心的事,都能抛诸脑后了。
朱沈氏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朱七。他挺拔如松,修长如竹,清隽美好,飘逸风流,饶是朱沈氏是见惯了儿子卓越风姿的,此刻仍然不免如同风吹皱了的池水,平地生澜,波光粼粼。
朱沈氏不由地笑道:“七哥儿来了?怎么没人吱声儿,倒都会偷懒。你也是,既来了,怎么倒只会傻站着?外头多冷。”
朱七行礼,笑道:“听着母亲和骄骄在说私房话,儿子不忍打扰,故此就没叫人通报。”
朱沈氏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爹如何了?”
朱七神色便严肃了些,垂了眉眼道:“爹刚睡下。”
最近朱焕开始咳血了。他睡眠并不好,喉咙里总是堵着痰,随着他的鼾声呼噜呼噜作响,睡不了多大一会儿便会呼吸不畅憋醒。
但他精神越发不济,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朱七很是不放心,他生怕哪天父亲就会因此而长睡不醒。
可他没敢同朱沈氏说,就怕她担心、忧心、焦心。他虽号称神医,可对父亲的病却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无耐过。
朱沈氏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她不怪儿子,只怪命。
朱七摇摇头:“儿子不辛苦。”
母子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忧伤的境地。
沈轻罗站起身,轻声道:“厨房里温着乌鸡汤,我去给姑母和七哥端一盏过来。”这些日子大家都心力惟悴,旁人犹可,七哥却是最耗费精神的,他是朱家的顶梁柱,不仅要守着朱焕,还要照管朱家的生意,更是每隔半个月就进宫给文帝把回平安脉。
如今他声名鹊起,一些名门世家便千方百计托了关系,务必请他过去看诊。
他几乎是团团转,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沈轻罗帮不上他的忙,也只能尽量看顾着叫他多喝几碗补汤,聊尽心意罢了。
朱沈氏知道沈轻罗这是要回避,好借此给她们母子留说话的空间,也就点点头,道:“外面冷,你多穿些,仔细别烫了手。”
沈轻罗微笑颔首,道:“姑母千篇一律,总是这样嘱咐,还拿骄骄当成小孩子呢。”
朱沈氏笑叹道:“可不是,骄骄长大了。”
沈轻罗退出去,体贴的关了门。朱沈氏望着朱七道:“七哥儿,你跟娘说实话,你爹还能撑多久?”
朱七神色骤变:“娘?”
朱沈氏眼底通红,悲伤的不能自已,却只是倔强的扭了头看向窗外房顶上的皑皑白雪,哽咽着道:“咱们娘俩,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难不成你非要直到最后一刻才肯让娘知晓吗?我没那么脆弱,提早有个心理准备,凡事也好提前打算。”
朱七沉默了半晌,才道:“就像御医说的,若能撑过冬天,或许明年爹会好转也说不定。”
也只是或许。
究竟这或许中,又有几成是他在安慰自己?
朱沈氏不说话,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扑簌簌的往下淌。她不愿意在儿子面前露出怯弱状,可现下朱焕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这个家,就只剩下他们母子,她不依靠朱七,又能依靠谁?
朱七沉默的站起身,伸出手,犹豫着,终是垂落在身侧。那不仅是母亲的丈夫,也是自己的父亲,他疼爱自己十多年,几乎终其后半生,都在为自己铺路。
或许他是冷酷残忍的,他是重利擅谋算的,他对几个姐姐以及先前的太太都薄情了些,可他对自己却是实打实的疼爱。
父亲一天天老去,再至于渐渐枯萎,朱七的心情不比母亲轻松,甚至更沉重。
父亲如同一座山,用他巨大的成功附带的阴压制自己,管束自己,让他觉得苦不堪言。甚至父亲用严厉的简单的粗暴,勒令自己必须照他的意愿和希望行事、做人,更让他痛苦难辩。
可当真的有一天这座山要崩塌,他自由了,他强大了,他可以为所欲为了,朱七不仅不觉得轻松,反倒觉得惆怅和遗憾,甚至还有点害怕和恐慌。以后,朱家这么大的家业,就都交到自己一个人身上,由自己一个人扛了。
再没有宠溺的说: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回头摔了跟头,别说我没提醒你。
没人再会给他善后,也没人再给他建议,更没人再为他打造一个自由开阔的空间,任他飞翔。
在朱沈氏失控的抽泣声中,朱七递过去干净的帕子,哑着声音道:“是儿子不孝。”
朱沈氏接了帕子却猛的甩到地上,怒瞪双眼,望着朱七道:“既知道不孝,为何非要一意孤行,你就一定要逼得你父亲死不瞑目吗?”
朱七沉默的跪下去,不吭声。
来自于父母的压力,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不愿意屈服。
朱沈氏指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轻罗在这个时候进的门。她脚步轻盈,月白色的裙摆随着脚步微微掀动,带了一阵冷梅的香气。
朱七垂眸孤绝的坚持着,不去看沈轻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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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罗把托盘放到小几上,柔声劝朱沈氏:“姑母,让七哥先起来,喝碗鸡汤暖暖身子。”
朱沈氏愤怒的挥落了白瓷玉碗,站起身道:“暖了身子又有何益?我的心早被他伤的千疮百孔。他天生的铁石心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我算白生养了他一场,到最后就是要被他逼得无颜见朱家列祖列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轻罗垂头看着白瓷碎片,愣怔了一会儿,才扶住朱沈氏道:“姑母别生气,有话好好说,相信七哥不是有意要伤你和姑丈的心,他定是有他自己的苦衷。”
朱沈氏气咻咻的坐下,愤恨的道:“什么苦衷?还不是为他自己的一点私心?这世上谁没苦衷?这世上谁不委屈?要各个都只顾着自己的心,何尝对得起亲人?他不是他一个,他有父母爹娘,他有兄弟姐妹,他有族人亲戚,他有亲朋故旧。”
朱七惨淡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