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前朝公主
第303章前朝公主
弥天大雪，金装素裹。泷汀城本就严寒，这一日的风雪更似带着怨愤，愈加的大了。
即便在这分外严寒之日，百姓们却不曾躲在家中，而是纷纷攘攘，拥堵在大街小巷。
关乎国之命数，关乎日后能否有安稳，百姓们自然担忧。
满城的百姓，在这时自成两派。
“昌国皇帝爱民如子，是当今世上最为贤良的帝王，天下若由他掌管，便是苍生之幸……”
“昌国皇帝再好，却侵占了我们的家园，如今是我们的敌人！前朝公主如何也是寰沣血脉，这江山理应归还于李氏……”
一派尊崇正统，认为这江山理应归还于前朝皇族；另一派则心向往之，希望由南宫未昌掌权，赐给他们太平盛世。
“即便是寰沣血脉，一个女子又能有何作为？倘若那前朝公主只贪享乐，昏庸无道，岂不成了第二个上官圣杰？到时受苦受难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这天下终将一统，到那时谁当皇帝又有何分别……只要他一心为国，为百姓谋福祉，便是仁君……”
一位年迈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说着，眼底是对美好未来的期盼。
“快看！昌国皇帝登上城墙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去了城墙之上。
南宫未昌身着一袭银盔铁甲，手中握着龙泉宝剑，一步一步踏上城墙，与卞夷、月儿相对。
卞夷仍是那身素衣白袍，一派清冷，与平日里无甚分别。
月儿却穿着明黄色的盛装龙袍，她站在卞夷身侧，褪去了过往的怯懦与卑微，集高贵冷艳于一身。
见到这身着装的月儿，南宫未昌有片刻怔然，却转而恢复如常。
“见过皇上。”许是多年来的习性，见到南宫未昌走来，月儿仍是止不住拂身行礼。
南宫未昌眉梢轻挑，勾唇笑道，“任谁能想到，自幼生长在我昌国深宫中的女子，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别国最尊贵的公主！”
月儿也随之一笑，尊贵大气，“皇上，这世态本就千变万化，世人料想不到之事，更是数不胜数。而本公主，即将掌管寰沣国的江山，再也不会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婢女！”
南宫未昌瞥过月儿，转而望向卞夷，不禁拱手，“卞大夫下了一局好棋，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妙极！”
大雪纷纷坠落，卞夷却好似即将化为风雪，与天地相融。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站定在月儿身后，那是臣服的姿态，“承蒙皇上谬赞，本大夫替天行道，铲除奸贼昏君，扶持公主复国，实乃本分！而皇上您的配合，堪称绝妙！”
与此同时，护主心切的赵阚寻上了城墙，他站定在南宫未昌身侧，低声问道，“皇上，他们这是何意？”
“呵……”南宫未昌一声冷笑，自他听闻前朝公主一说后，直至见到月儿，便知晓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成了他人的嫁衣。
曾经太多的疑惑，皆在方才踏上城墙的那一刻，想了个通透。
非但月儿是寰沣国前朝公主，就连卞夷也是前朝遗孤。而他欺师叛祖，坏事做尽，也不过是为了今日。
直至此刻，南宫未昌方才觉悟，原来自一开始，他便踏上了卞夷制定好的轨迹，且从未曾走偏过半步！
“皇上？”见南宫未昌久久不语，赵阚再度低声唤着，“皇上？”
南宫未昌仍旧不做回应，他只是望着那已与风雪交融的白袍男子，不温不火，不恼不怒。
卞夷轻拂衣袖，勾唇笑道，“月儿乃李氏一族正统公主，如今上官一族败落，由公主即皇位，皇上意下如何？”
“哼！”赵阚厌恶地望着二人，冷声道，“想要皇位，也得有那个本事，更要过问我大昌数十万将士可否愿……”
“公主身负皇室正统血脉，即皇位乃众望所归，朕自当祝贺！”赵阚的言语未能说完，便被南宫未昌打断。
然南宫未昌此番言辞，却切切实实令赵阚惊骇。
他怔忡地望着南宫未昌的侧颜，他不明白，那尊贵非凡的身姿本该成为天下的主宰，却又为何……会说出这番言语？
南宫未昌如此做法，岂不是要将辛辛苦苦拼杀得来的功绩，拱手让人？
“好！很好！皇上果真是守信之人！”但见卞夷挥手，一小太监便立马小跑了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
将托盘内的物事取出，卞夷各执一手，分别是寰沣国的皇帝御印、及传国玉玺。
他行至月儿身前，蓦然跪地，双臂高举，扬声道，“今日有幸得昌国相助，还公主江山社稷。自此之后，寰沣国交由李氏皇族正统公主之手，必能振兴国势，开辟一番清明盛世！”
卞夷以内力言语，此番壮语响彻于天际，回荡在城中各处，久久不曾消弭。
“你们休想！”赵阚却是气极，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一身明黄的月儿，眼眶泛了红，“月姑娘，你隐藏得如此绝妙，便不怕暮姑娘伤心吗？想要皇位？等下辈子吧！”
赵阚说着，挥剑便欲刺去。
并非他对月儿有多深的怨恨，而是他不忍、不甘！他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南宫未昌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落入别人之手，却什么也不做！
“赵阚！”却听南宫未昌一声厉喝，伸臂将赵阚挡下，“你退下！”
“皇上！”赵阚眉头紧拧，双唇颤抖不休，却并非畏惧严寒。
“退下。”南宫未昌面目阴冷，声音极轻，却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
赵阚自是不从，握着剑柄的手掌紧紧攥起，轻轻颤抖着，“皇上，今日除非死在这城墙上，否则末将即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允许他人夺走您的东西！”
南宫未昌的面目愈发阴冷，负在身后的手掌轻轻握起，“柒小八，将他带下去！”
听见南宫未昌的传唤，立在城墙下的柒小八立即动身，他飞身而上，欲将固执的赵阚强行带走。
奈何赵阚丝毫不为所动，他站在原处，目光坚定。
柒小八遂倾身附在赵阚耳畔，低声言语了一番。
无人听清柒小八究竟说了什么，只知赵阚的神色在刹那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