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风雨多，明媚少20
第102章风雨多，明媚少20
“医生，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可能生孩子了？”这话说出来，她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怎么会呢？三年前她出院的时候医生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医生只说她恢复得很好，什么后遗症都没有，怎么会……她突然想到了修良，那个时候，是修良日夜陪在她的病床前，而她所有的情况，也都是从修良口中得知了，难道说，那个时候，是修良欺骗了她？
怎么可以？
医生摇头，“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坚持，机会总还是有的！”
酹月看着医生那个勉强的笑容，她何尝听不出来这是医生的安慰之词呢？她的这种安慰，就好像对着一个晚期癌症的病人说：“只要你坚持，就还有可能活下去！”可是，能活下去的几率是多少，恐怕连医生自己的都说不出口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站在医院门口，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阳光灿烂，可是，她的心却犹如掉进了深海里，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凄冷，她在海里拼命地挣扎，却始终无法冒出头来，渐渐地，她觉得再也不能呼吸了，就快要窒息身亡。
她以为只要她珍惜，就可以和衍希像现在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却没想到，有时候不是珍惜了，幸福就一直存在的。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双眼，故事好像再一次重复上演，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知道自己流产的那一个瞬间，绝望，无助，整个人都被黑暗密密的包裹了起来，找不到一丝阳光。酹月清楚宋衍希有多么喜欢小孩子，也清楚宋家只有他这个一个儿子，若是她永远无法生育，就算衍希不介意，那么宋伯父宋伯母心里会怎么想？照着宋伯母爱子心切的心情，肯定又会再次劝她离开吧？
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衍希的身边，真的舍不得再次离开衍希！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酹月一时心虚，条件反射地先擦干了脸上的泪，这才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喂？”
“酹月，我是陈金梅，我和刘波今天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他的老同学，待会儿我们会一起去吃饭，就不过你们那边去了，sorry啦，顺道帮忙跟你家那位道个歉！”
“好，没……没事的！”她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出来。
“好的，那就先这样啦！”
挂了电话，酹月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因着是在医院门口，所以人来人往的，路过的人打量了她几秒，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来去匆匆。这里本来就是医院，在众人看来，生离死别都是正常的，所以眼泪这种东西，就更加见怪不怪了。她吸了吸鼻子，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医院。
这个时候，酹月其实是很想回阮家去的，可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去。她坐在后座上，痴痴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除了街道旁大大小小的店铺，还有的，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慢慢悠悠。突然，清安医院几个字映入了她的眼睛，她脑袋还在思考，嘴上已经大声地喊着：“停车！”
司机闻言，立刻刹了车。
付了钱，酹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才到清安医院的门口。
与任华医院比起来，这里真的有够冷清的。
照着记忆中的线路，她已经到了黎芬的病房门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儿来，或许，她是迫切地想要找个人诉说，而黎芬，这个她一度以为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是最佳人选！因为酹月知道，即便是她在黎芬面前怎样地哭怎样地委屈，她都不会抱怨什么。
只是意外的是，她正要推门进去，却从门上的窗口里，看到了病房里除了黎芬外，还有另外一个身影。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酹月心里这样想着。
董博思蹲在黎芬的轮椅旁，正在跟她说话，他讲话的时候，嘴角的酒窝是很明显的，像是盛着二两酒，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就那样被迷醉了。他一向来都很自恋，但是酹月也不得不承认一点，他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董博思已经注意到了门外有人，眼睛一瞥，竟然是看到了酹月。
与董博思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心里突然有些退缩，想要马上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这一刻其实是不想见到任何一个熟人，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带上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儿也好。
董博思对着她挥挥手，笑了。
酹月这才推了门，进了病房。董博思特意将黎芬坐着的轮椅调整了方向，于是，酹月就可以看到了黎芬的正脸，她不笑不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这个样子，已经是很不错的进步了，至少，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被医生摁在床上打镇静剂。
“怎么了？瞧你那副蔫蔫的样子，莫不是宋衍希祸国殃民，连你的魂魄都勾去了？”
他还是一贯地斗嘴风格，而酹月再也无心奉陪。
“你怎么在这儿？”酹月低头看着黎芬，黎芬目光定在某一个地方，空洞无神。想到黎芬当初受的那些苦，她心里便是一阵抽痛。
董博思站了起来，去床头拿了一个苹果来削。
“我路过，就顺便过来看看，医生说你母亲最近的情况不错，情绪平静了很多，很少会有失控的时候了。”说话之间，他的一个苹果已经削好了，递了给酹月。
酹月看着那个他递过来的苹果，眼睛不知道怎么地，又湿润了。她木讷地接了过来，却完全没有胃口吃。
从她一进门开始，董博思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如今看来，她果然是不对劲。
“不要告诉我，你家宋衍希喜新厌旧，背着你红杏出墙了？”他似笑非笑地。
“才不是呢，衍希对我可好了，哪像你这样？”酹月忿忿不平，董博思居然这样诋毁衍希，真是叫她忍无可忍。可是说完之后，她脑海里一直回想的，是衍希点点滴滴的好，这样的好，此刻却更加让她难受，那是一种歉疚，一种无助，一种无法形容的苦痛。再也憋不住，于是全都化成了眼泪，从她的眼眶决堤而下。
在董博思面前，她也没少哭，而且每次都是她最最无助的时候。
她痛哭的样子，把董博思吓了一跳，本来他也是想打趣她，哪知道今天她这么不经逗的。他赶紧到了她身边，“别哭别哭，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是我嘴巴臭，你别哭了……”
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黎芬都被她一惊，她皱紧了眉头，微眯着眼睛，开始打量号啕大哭的酹月。
“小……琴……”她囫囵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但是立刻，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变得有些激动。
酹月蓦地就止住了哭声，就算黎芬说得很不清楚，她还是听到她叫的是“小琴”两个字。她蹲下了身子，眼眶里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无声地划落脸庞，“你还记得小琴？”她握住了黎芬的双手，这么大热的天，她的双手依旧是冰凉的。
黎芬一下又愣住了，好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叫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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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她又叫了一声。
董博思疑惑，“小琴是谁，是你的小名儿？”可是修良不是一直叫她“月月”的么？他从来没听过她还有一个小名叫做“小琴”！
“小琴，你不要错下去……顾……顾知泓……他是个毒贩子……”黎芬突然紧紧地握住了酹月的手，急急地想要说话，但因着长年精神有病，她说话已经不灵光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黎芬还仍然记得她母亲的事情！或许在她的心里，她还一直停留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所以这些年就总也走不出来。她点点头，“你放心，小琴她很好，一直很好，你不要担心她！”
听到酹月这话，黎芬点了点头，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