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一条小鱼
咕咚一声，水主事用夸张的动作跪倒在地，嘴里喊着：“不知太子殿下亲临东水城，下官未能及时远迎，下官有罪。”
后面的欢迎队伍都跟着跪了下来。太子不紧不慢的走到水主事面前，说道：“本就未通知你，恕你无罪，但是这城里的鱼档都只认你水家王法，这个可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水大人，这个你怎么说？”
水主事显然没有预料到太子会这样说，赶忙回道：“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定是小商小贩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那里可是挂着你水家的牌匾，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太子继续说道。
“太子殿下，下官定将查明详情，给您一个满意的回复。”水主事说道。
“满不满意不重要，我要的是大鱼。”太子不屑的说道。
水主事听到“大鱼”两个字，感觉更是不明白了，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欢迎仪式在这个不愉快的对话中结束了，而金江粼则站在一旁，心里很是高兴。随着欢迎仪式的结束，众人簇拥着太子来到水府休息。
众人回到府上，太子马上召集了水家父子和金江粼，立即商量起水路运粮的事情。
人齐了以后，太子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说道：“水大人，守在东水城也是劳苦功高，今天奉王上之命，来此只为打通运粮水路。”
太子说着话，站了起来，接着说道：“王城耗粮与日俱增，现平梁城陆路运粮数量有限，另近期北狄时常来犯，干扰粮道，故经多方筹谋，定下水路运粮之策，以补陆路运粮之不足，也能防北狄侵犯粮道于未然。王上特恩施东水，望水氏一族，打通运粮之水路，主事北粮西运之事，不知水主事意下如何？”
“叩谢王上圣恩，叩谢太子殿下恩赐，这是我们水家的无上荣光，我们水氏全族一定打通粮路，保障王城的粮食……顺顺利利的运到，不丢失一粒米。”水主事跪到地上，显得很激动，激动到话语开始出现卡顿。
太子扶起水主事，继续说道：“四水城金城主那边，王上已经嘱托过了，今天金公子也来到这里，后续金家和水家一定通力合作，保障水上运粮安全。”
“我金氏家族谨遵圣命，保护粮食周全。”金江粼跪地回道。
“两位请起，这样看来，从东水城经四水城，到王城的粮路已通。那么我们的问题就是如何打通从东水城到平梁城的粮路了。”太子说道。
“是的，太子殿下，水路无忧，只是通往北方平梁城，现在还没有通达的水路，只能骑马或者驾车，而且现在都是小路。但是不管多么困难，下官也一定把这条路走通，把路修宽。”水主事说道。
“很好，水主事的诚心，我一定转达王上。”太子看着水主事继续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水主事可先行筹谋一下，有了方案随时来与我商谈。”
“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一定不让殿下等待太久。”水主事说完话，带着儿子退了出去。
水主事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从码头的质问，到现在的机遇，水主事感觉变化太大，以至于不能平静下来。看着父亲如此大的变化，两个儿子有些迷惑。
“父亲，水路运粮又不是赚钱的商贸，你怎么这么高兴？”水大川直愣愣的问道。
水城主看了看两个发愣的儿子，说道：“这是我们水家的机遇，你们现在不理解，但是未来会明白。现在有很多事要做，老大，你先去咱家的鱼档，问下掌柜今天怎么回事？问好了来回我。”
“老二，你对北面的路熟悉，来和我一起来整理一下北上的路线。”说着话，水主事拉着水大河走了，把水大川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东水城的第一个夜晚很快降临了，随着夜色的到来，气温也凉爽了很多。太子来到院子里纳凉，冷竹和金江粼在一旁作陪，没有太多交谈，更多的是太子偶尔的问话。这时，水主事的身影出现院门外，并稳步走向太子。
“殿下，下官为您准备了一条小鱼，不知是否能入殿下的眼，还请殿下示下。”水主事有点卑微的说道。
“水主事有心了，拉上来看看吧。”太子有点玩味的说道。
不一会，两个家丁推搡着一个人，来到院子中。太子定睛一看，正是那白天里嚣张的鱼档掌柜，太子仰起头，准备看这场戏如何开场。
“大人在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白天冒犯了大人，希望您大人不记小过，抬手饶小人一命。”还没等别人说话，鱼档掌柜跪地拼命磕头，嘴里还不断说着。
很显然他受到了惊吓，在他眼中，事情已经无需解释，只求保命即可。
“大人？你不知道这位是谁吗？”金江粼凑热闹的说道。
“下官并未告知您的尊贵的身份，他也不配知道。”水主事跪地向太子说道。
“水家就是王法，你说说是什么意思？”金江粼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继续追问着。
“小的信口胡诌，信口胡诌，不关水家的事啊。”鱼档掌柜继续呼喊着。他的求生欲明显更强烈了一些。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水主事看到太子沉默的表情，转过头来，用严厉的眼神看着鱼档掌柜。
鱼档掌柜不断哀求着，随着水主事眼神变得愈加严厉，哀求声反倒弱了下来，逐渐归于平静。在哀求声消失了几秒后，鱼档掌柜低声说道：“是我胡诌的，与水主事无有任何关系，我的错我来偿，不要波及我的家人。”说完话，鱼档掌柜猛地起身，一头撞向石凳，头破血流，抽搐几下，死掉了。
太子看着地上还在汩汩冒出的鲜血，心里颤了一下，此刻他感觉到了这条小鱼的分量是如此之轻，但是这条小鱼在白天里的话，反倒在太子的心里越发的真实起来。
随即在水主事的嘱咐声中，家丁们迅速打扫了院子。
“殿下，这个家伙白天冒犯了您，刚才又不知好歹的耽误了您赏夜的心情，下官给您换个地方休息吧？”水主事殷勤的问道。
太子带着冷竹离开了，临走时向金江粼说道：“你留在这里，好好想想自己说的话。”
金江粼原本并没有对此人的自杀有过度反应，但听到太子气愤的话语，迅速觉察到自己的失礼和刻薄，慢慢把头低了下来。
在新的房间里，太子逐渐冷静了下来。但太子不知道的是，就在鱼档掌柜自杀的同时，鱼档掌柜的家人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们都只能明白自己的道理，就像大鱼不能理解小鱼的世界，小鱼永远只能是小鱼，一群小鱼也抵不过一条大鱼，只要大鱼一个摆尾，这群小鱼就会被掀翻当场，甚至命丧黄泉。
月亮升高了很多，树叶被微风吹动的摩擦声显得更加清晰，太子也从刚才的不满中冷静了下来，此刻仿佛院子里的所有不快都已过去，这个夜晚也许应该在树叶的摩挲声中过去，但是水主事带着三个身影再次出现在太子门前，这个夜晚还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