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书苑起火

雷不齐结束了一天的悠闲，骑着矮马回到了相府之中，进门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整个相府似乎沉浸在一种极度压抑的状态之中。往来的仆人们的头比往日更低，以往还能听到的私语声，今天也不见了。应该是有事发生，拦住家丁追问之下，才获知雷相亲自登门致歉，侄子雷逸尘禁足在家。

雷不齐听到这些消息的第一反应还是震惊的，感叹到父亲能屈尊做出这等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又想到雷逸尘的出格行为，也感觉实属应该登门致歉。

“昨天跟着逸尘出去闹事的那些混账呢？”雷不齐又问道。

“被相爷责罚了，派往黑泉城为奴，已经跟着黑骑走了。”一个家丁低着头回道。

听到这里，雷不齐本就黑着的脸更加阴沉了。这一刻，他觉得雷逸尘的闭门禁足显得如此之微不足道，那些人做出混账事，还不是因为雷逸尘的指使，主犯轻罚，从犯重罚，哪里来的公道。

路过父亲房间，看到父亲坐在屋中闭目而坐，桌上放着不知写着什么的信件。看来父亲又遇到什么事情了，本就不想和父亲有太多交集的他，加快了脚步，小碎步显得有点匆忙。

“不齐吗？”雷相问道。

“是的，父亲。”回着话，雷不齐停下脚步，向后伸了一下头，等待父亲后面的话。

“不用进来了，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这几天记得多去书苑看看进度，提醒提醒府尹那边，别耽误了工期。”雷相闭眼说着话，全程没有睁眼看雷不齐一下。

“知道了，父亲还有其他吩咐吗？”雷不齐问道。

“你哥没在家，你抽时间多陪陪逸尘，其他没了，回去休息吧。”雷相说完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雷不齐回到自己房间，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这些信息，心中升起阵阵不安，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虽然自己不受父亲喜爱，得不到父亲的亲授提点，但自己一个人也会思考相府内发生的种种事情，对事情的理解和判断有自己的感知和逻辑。

思虑之中，雷不齐慢慢睡去，相府的夜在每个人的压抑中慢慢煎熬着。

第二天，雷不齐还是没能想清楚哪里来的不安的感觉，于是骑上小马出门去了，在这种不明不白之中，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各自安好。

与之前不同，认识了叶梁正以后，他的各自安好，由孤独变成了悠闲，也许在王城中他们两个都是不太受欢迎的人，有着同病相怜的理由吧。但是这一切在雷不齐的脸上无法看出，他的脸已经在二十几年的孤独中板结成一块石头，五官就是刻在石头上痕迹，旁人根本看不出变化。

骑着矮马，雷不齐来到了书苑外，远远的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可能是因为这两天书苑这里发生了太多热闹的事情，再加上书苑的墙被打开了，这条街道显得更加宽阔，人也就更多的聚集到这里。而在书苑倒塌的外墙的街对面，一个热闹的摊位聚集了很多游人。

那是一个不知道贩卖什么商品的摊位，与其说是摊位，更像是一个小小的祭坛，几个身着异域服装的外地人围着祭坛，不断向路人诉说着什么，不时来拉着围观人员围绕祭坛转圈，好像在朝拜什么。

“梁正，这是做什么的？”雷不齐看到了叶梁正也在围观，便拉出了他，问道。

“好像是什么拜火教，具体讲什么听不太懂，应该是传教吧？”叶梁正回道。

“今天不钓鱼？怎么来看热闹了？”叶梁正看着雷不齐出现在这里，惊讶的问道。

“也是没用的东西。”雷不齐没有回答叶梁正的问话，只是看着那些在祭坛周围摆弄的人，不屑的说道。

“为什么？我们不也是信仰火的吗？”叶梁正问道。

“都一样。”雷不齐还是那个不屑的样子。

叶梁正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拉着雷不齐的小马离开了人群，走向街对面的书苑。

“听说昨天相国大人来这里了，亲自向夫子道歉，今天还安排了人来维修院墙，相国大人真的是有胸怀，爱民如子，育子有方。”叶梁正发自内心的夸赞着。

雷不齐没有回话，他已经习惯了旁人对父亲的夸赞，听得多了也就不再去区分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并忽略掉了，而且在他的逻辑和认知里，父亲也从来不是旁人口中的样子，包括今天叶梁正提到的这些。

“相国说，等逸尘闭门改过以后，还要大家一起在这里重新种上一棵树，让所有的不愉快在这棵树上结束。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想法呀！”叶梁正有一些感慨，明显对相国的提议非常认同，认为相国如此之聪慧贤能，不但解决了当下的问题，还为学子们树立了一个长久的榜样。

“哼！”雷不齐居然不屑的哼了一声。

叶梁正听到这声不屑的声音，居然呆住了，转过头看着雷不齐，眼睛里满是疑问。

“还是出城去吧，这里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雷不齐说道。

叶梁正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牵着小矮马走向了城外的方向。

虽然叶梁正不明白雷不齐为什么对父亲不屑，但是他已经认为自己和雷不齐成为了朋友，看到雷不齐矮小的个子，总是不自然的去帮助他。而且结合自己的遭遇，他觉得他能感觉到雷不齐曾经遭受的一切，雷不齐对外界的冷淡和不屑总是能在自己的心中得到投射和放大。

而雷不齐也对这个不自主靠近自己和帮助自己人，逐渐感受到了平等交流的温度。他没有周围人那样的刻意，更像是另一个读懂了他内心的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悠闲的缓步走向王城外，还没走出多远距离，后面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鹿队，白唇鹿驮着圣露返程了，队伍在鹿鸣晨的带领下稳步走在王城的大街上，路过书苑的时候，队伍两侧的护卫还在驱散着人群。

鹿队逐渐来到书苑的墙外，本就人多，再加上修墙的工匠，集会的游人，鹿队的随从，这一刻书苑外显得格外拥挤。

突然，那个拜火教摊位上的几个人，开始发力，用嘴喷出长长的火焰，一时间人群四散，而鹿群也受到了惊吓，向不同方向奔跑而去，驮囊中的货物散落一地，白唇鹿一边跑，货物一边遗撒，瞬间书苑内外都洒满了驮囊中的神秘货物。

一只奔向拜火教摊位的白唇鹿撞向了祭坛，驮囊中的货物散落下来，掉在了地上、桌子上，瞬间一股油状的液体流了出来，遇到祭台上的明火，噌的一下，大火冲天而起，人群更加慌乱，而在慌乱中，大火像是被施加了魔法，在书苑内外不同地方，瞬间腾空而起……

起火了，起火了，起火了，喊声一片，哭声一片。

大火中人群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