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圣心独断
书苑大火，到底该如何追责？自首投案到底会不会从轻处罚？每个当事人都在心中盘算着，而这一切的最终决定，只能由王上来定夺。
王上端坐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都在等待着雷相的到来。
片刻，朝堂外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雷相和鹿鸣晨城主手上戴着锁链，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前面，府尹大人带着枷锁，在后面跟着，可能是枷锁的重量太大，府尹大人的步子显得更加沉重。
三人来到朝堂之上，跪拜王上。
王上赶忙走上前去，拉住雷相和鹿城主的手，说道：“爱卿，何以至此？”
说着话，示意左右帮助卸下锁链。
雷相和鹿城主在王上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透过二人中间的缝隙，王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戴着枷锁的府尹，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身回到了宝座之上。
府尹大人心中一沉，感觉事情可能变得没有预想的那么简单，头也就低的更深了，整个人像是要趴在地上，而那把枷锁在支撑着那个匍匐的身体。
“爱卿，书苑大火之事，详情如何，尽数道来。”王上看着相国，问道。
“启奏王上，书苑大火是巧合，也是人祸。”雷相开始说道。
雷相的话让鹿城主的脸色瞬间变成惨白，他知道，现在需要对雷相的后面的控诉做好十全的准备，今天他很难脱清干系了，王上的处罚已经在所难免，自己的辩解能力远远不及相国，在这里又有百官的指责，现在只能自求多福了。
相国看到了鹿城主的惨白的脸，看向王上，神色更加凝重的说道：“鹿城主主事之驮队，于既定之日期，巡既定之路线，行既定之驮运，此乃合规之举，无失察渎职之过。然异教之徒，当街行危险之事，致驮鹿受惊，行冲撞之乱况，引大火之爆燃，此举实乃意外。另因我孙损坏书苑围墙，虽以出资，全权委托府尹尽快修复，但因家中琐事，臣下失察，未见维修之工尽数速成，此乃失察之过也，城中异族闹事，未尽盘查约束之职，异人恣意妄为，引燃大火，救治不及，此乃渎职之过也。以上俱为实情，还望王上责罚。”
听到相国的这些话，鹿城主的神色缓和了很多，而府尹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已经断定，自此他要真真切切的住到那间牢房里了。
“相国明辨事理，案情详实，诸卿有何意见？”王上看着周围的百官，希望得到更多的认同。
群臣私语着，发出阵阵嗡嗡的声音，但是无人站出来再发表意见。
“王上，臣下有话要说。”鹿城主突然发声了，他看着王上，说道：“驮鹿所行之处虽是既定，但我未预察危机，此乃臣下渎职之过，望王上责罚。相国体恤民情，实乃我朝百官之楷模，还望王上免除责罚，以励百官。”
“王上，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府尹大人看到雷相和鹿城主都在主动承认过失，自己也想开口认错，可是他刚发出声音，就被左右阻断了。
“不得咆哮王庭。”一个宦官厉声喝道。
王上看着庭下三人，说道：“本王体恤百姓之苦，思虑百官之难，然今日之事，确属多年未见之大变故，不得不罚。事已明晰，诸卿有何高见？”
百官听到王上又把话题甩了回来，仍是窃窃私语，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王上，还请治臣渎职之过，但圣露营造确属危险之所，故陈设于无人之所，后因王城人口剧增，现圣露坊已被民居所围绕，为除隐患，属下报请转移圣露营造之所，远离王城，还请王上定夺。”鹿城主说道。
雷相听到鹿城主的话，眼睛里飘过一丝闪光，这一刻他们两个人在大牢中的交换，达成了。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多个官员站出来，纷纷说道。
“臣也附议。”府尹大人再次突然发声，看着王上没有抬头看自己，府尹还想继续说。
王上突然抬起头，说道：“处罚之事还未定夺，众卿还是先议此事。”
府尹刚想说话的嘴，马上又闭了起来。
王上根本没有受到群臣的影响，把议题又成功的拉了回来。虽然话题回归了王上的方向，但是群臣再次陷入沉默。
一时间，仿佛大家都只关注圣露坊的位置问题，而王上只关注书苑大火的处罚问题。朝堂之上的气氛仿佛回到了王船之上，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王上明白这个道理。
在纷纷议论的朝堂之上，王上感觉没有人站在他的这边，可是他也突然意识到，相国乃百官之首，哪个官员能给出处罚相国的建议呢，看来这个决定只能自己独断了。
“既然众卿无法给出参考意见，本王只能乾纲独断了。”王上高声说道。
“书苑大火一事，天灾人祸也。天灾者，既定之事偶遇变数，确难预知，人祸者，府尹失察渎职之过，未防患于未然，防微于杜渐，治相国雷工，圣城城主鹿鸣晨失察之过，罚俸三年。治府尹渎职之罪，斩立决。惩异人恣意妄为之举，斩首示众，以平民愤。另本王赴圣山清修，上告神灵，以安天怒。”
王上的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颗硬邦邦的石头，顷刻间砸向了府尹的头上，原以为还能回到牢房里，现在直接要被推向法场杀头。这种结局是府尹万万没有想到的，原以为自己是责任最轻的一个，却承受了一切。
“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府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然而王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相国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朝上百官也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没有人站出来为府尹说话，这一刻，大家在心里都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件事，府尹就是被牺牲掉的那个，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这一刻朝堂之上，一个反差如此之大的判决正在生效，一个坚定如铁的声音正在回响，一群默不作声的头在狠狠的往下低着，一个声嘶力竭的头却在拼命上扬着。
随着府尹被带离，朝堂之上陷入沉默，仿佛大家还在期待王上的下一个决定，但是王上好像并不想再说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散朝。”
很多双期待的眼睛变成了失望，他们没有等到那个决定，而相国却平和的走了出去，好像没有留下任何遗憾，毕竟对于圣露坊的问题，相国在朝堂之上从未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