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番外·叶澜(一)
第143章番外·叶澜(一)
“成日就知道赌赌赌,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这个家要你有啥用?你有本事就别回来——”“不回就不回!臭娘们,老子还不稀罕见你这张老脸!”
破旧的木门被狠狠掀开,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随后一些锅碗瓢盆在他身后叮铃哐啷摔了满地。
男人置若罔闻,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摇摇晃晃地往东边的小路走去。
摔了一地锅碗瓢盆的自是门里的妇人,她此刻正坐在地上抹着泪,哭诉自己怎就嫁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男人。那大嗓门隔个三街六巷都能听见。
这便是叶澜的儿时常况,眼前这一幕隔个三五日就上演一次,他早已见怪不怪。所以他径直往屋里走,妇人眼尖看见他,抹了把泪霍地起身,拧眉骂道:“小兔崽子,又去哪里野了?看你弄得这一身脏!”
叶澜晃了晃手中的野兔,道:“我捉了只野兔,晚上炖兔肉吃。”
妇人眼前一亮,喜滋滋地将野兔接过:“好、好!你这孩子还晓得找吃的回来,我也没算白养你。”
妇人和男人并不是叶澜的爹娘,而是叔叔婶婶。他自小无父无母,于是被叔婶收养。可叔叔好赌,婶婶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且爱贪小便宜,没几个愿和她打交道。一来二去,日子愈来愈拮据,身上的衣裳都是去年的缝了几块布继续穿,早已旧得不能再旧。
至于促使叶澜离家闯荡的原因么?自是因为,有一天回家没再听见自家婶婶那标志性的河东狮吼。
她被叔叔杀了。
那日叔叔赌.瘾发作,回来找婶婶要钱,争吵间叔叔失手将婶婶推死在灶台。可这还不算完,叔叔发现杀了人,反而冷静地找来柴刀,准备将婶婶的头和手脚逐个剁下。
这一幕恰是被归家的叶澜看见,那时婶婶的头已经被砍下,血溅了叔叔一身,扭曲的面庞狰狞无比。
这一幕换谁见了都得吓破胆,可年仅九岁的叶澜仅是立在门口静静看着。
杀人的事儿被人撞见,男人至先想到的就是要灭口。如是举着柴刀向叶澜奔来——
刹那间一道人影疾冲而来,随意一掌便将男人制服在地。
来人一袭青色布衣,鹤发童颜,身后背把剑,腰际挂着酒葫芦。他捋一捋山羊胡,俯首笑眯眯地望着叶澜:“小子,可有意随我走?”
叶澜看了眼被官兵押走的男人,反问:“我有得选吗?”
老者自述名为段则,年轻时曾在江湖中颇有威名。表面与说书先生讲的世外高人一个模子刻出来,实则嗜酒如命,人还抠门,一文钱都要盘算好些天才肯给他花。没钱吃饭就使唤他撵鸡摸鱼上树掏鸟窝。这也使得他将后视财如命,为了点小钱什么粗活都能包揽。
老头儿收留他第一件事就是教他拳脚功夫,只不过头月不是扎马步就是挑水砍柴,成日累得肩酸腿疼。
好在干了活后的饭菜是实打实的香,段则又喜欢在吃饭时开壶小酒,有回叶澜好奇,趁老头儿不注意抢去尝了一口,然后辣得他喉咙发麻直吐舌头。
段则小老头儿笑他毛头小子还想学人喝酒,叶澜不服气,每天都与他抢酒喝练酒量。
老头儿常说甚么人穷志不穷,他们一没偷二没抢,哪怕穷得啃树皮也可以骄傲地说一声自己是个良民。
老头儿素日嗜酒,不修边幅。故叶澜还要包揽家活儿,例如洗衣烧水这些。
某日叶澜去溪边洗衣,旁侧忽传来一声惊叫,寻声看去方知是有人落了水。
那时叶澜甚么也没想,果断木盆一扔跳入水中救人。不想救一个溺水之人竟如此艰难,溺水者一经接触就死死抓住他的腰背,自小水性不错的他脑袋被频频摁入水中难以呼吸。
好不易将人推上岸,水下忽似有何物拽住了他的脚踝。他措不及防被拽入深水区,挣扎间肚里灌了不少水。
在水底睁眼很需要勇气,因为眼睛经受不住水流的冲击。可窒息感太过强烈,逼得他睁眼。不想一睁眼看见缠住他脚的不是什么水草,而是一缕缕长长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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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的主人是个男人,可水底下用头发缠人的“人”,哪能是人呢?
他双眼暴突,指甲乌黑约有五寸长,一身皮肉被水泡得肿胀发白,怕是不知死了多少年。
他就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叶澜,比当年持柴刀砍婶婶的叔叔还要骇人三分。
“我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一个替死鬼了……”
叶澜惊恐地摇头,男人的头发自他脚下逐渐往上,如春蚕作茧般将他包裹。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意识丢失前,犹记男人吃痛叫了一声,再醒来时已在段则小老头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