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眼泪
吃完饭两个人又在商场闲逛,消食得差不多之后沈桎之问接下来的安排是要重返校园吗,池煜摇摇头,神秘地说:“不,我们去做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沈桎之显出很好奇的表情,给足了池煜情绪价值。
池煜暗暗地笑,结果上了车导航还是选在了高中校园。
车载音乐已经连上池煜的蓝牙,此刻正播着一首轻快的歌曲,池煜在副驾跟着男声轻轻哼唱,沈桎之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嘴角很轻地扬起:“你什么时候学会唱粤语歌的?”
池煜哼完现在这句才停,思考好几秒也没想出个具体答案:“不知道,之前听多了就会几首了。”
“这首是我上周去香港的时候听到的,听说是很火的情歌?”池煜转过头问。
沈桎之嗯了一声,很轻地笑,问:“你去香港做什么?”
池煜还是很神秘地:“不告诉你。”
导航虽然定位在高中,但是在路口的时候池煜就喊了拐弯,让沈桎之在距离学校有两条街的地方停车。
下车之后池煜摆摆手,带着沈桎之去到一家蛋糕店。
沈桎之挑了挑眉,跟着他踏入那间充满烤面包和奶油味道的小店。
店员在门口招呼,询问是来买蛋糕还是来做蛋糕的,池煜答了后者,于是店员女生打量了他们两个人几眼,露出一种很了然的笑容,甜甜地说:“好的,二位请跟我上二楼。”
或许是因为工作日,又是中午刚过,店里没其他人在,整个二楼都很空旷。
带领的师傅被喊上二楼来,准备在旁边着手准备教学,看见池煜竟“诶”了一声,同池煜打了招呼。沈桎之的眼神移过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池煜递上的资料卡,发现上面已经显示池煜是黑金会员。
池煜熟练地接过围裙,递了一条给沈桎之,回头跟师傅商量:“如果是我的话可以不用教了吧?我想跟我朋友聊聊天来着。”
大概之前跟师傅通过气,对方很快就明白了,犹豫了几秒,看了一眼头上的监控摄像头,大概觉得他们也不至于炸掉厨房,挠了挠头讲:“好吧,按规矩当然不行,不过你的话我还是比较信任的,有需要一定要及时记得喊我们。”
池煜勾着嘴角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把师傅连推带哄地赶出了这间烘焙房。
门被关上后他静了两秒,然后转过身,双手叉着腰,洋洋得意地笑着对沈桎之说:“好了,现在让池老师来教你做蛋糕吧!”
沈桎之简直惊叹,怎么会有人没几年就奔三了还能这样少年意气风发,笑起来整间屋子都亮堂几分。他挽起衬衣的袖子,点点头,也跟着笑:“好的,池老师。”
不知道池煜到底跟这个师傅有多熟,其他人来做蛋糕都是拿着现成蛋糕胚,一起往上抹奶油和装饰就算完成,他们两个竟然还要亲手做蛋糕胚。
池煜将配料表和教程小册递给沈桎之,一边背着手系围裙一边讲:“这个不算难啦,你有那么多年做饭经验,我相信我们能做好虽然戚风蛋糕真的很容易搞砸。”
讲到句末小声了起来,好像自言自语地吐槽。
沈桎之随手翻了一下教程册,抽空掀起眼皮看过去,池煜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动作顿住,手指飞快在身后把打的完美的蝴蝶结迅速解开。
“我系不了围裙,你帮一下我。”池煜故作镇静地走到沈桎之面前,又背过身去,头微微低了下去,沈桎之看见他漂亮修长的脖颈上围裙带明明绑上一个很好的蝴蝶结。
沈桎之很轻笑了一声,池煜的耳根都烧起来,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沈桎之顺从地靠近来,低下头将两根细细的带子从池煜的腰侧一起顺到腰背,指尖若有似无地磨蹭过池煜的腰,打结的时候也慢条斯理,将带子扯一下的时候池煜的腰便显出来,沈桎之的喉结滚了一下,低声问:“会太紧吗?”
池煜把手在自己腰上摸了一圈,歪了歪头:“好像还好。”
沈桎之松开手,说“可以了”,目光却还是停留在池煜的腰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这当然只是池煜心血来潮的互动,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桎之忍不住又笑了,池煜睨过去,问:“笑什么?”
沈桎之摇摇头,讲:“只是心情很好。”
被钓也很开心。
戚风蛋糕对新手当然不算容易,单单是打发蛋白都需要讲究,要记得消泡,还不能打发过头,翻拌要均匀,烘烤不能温度过高或者过低......从倒面粉开始池煜就严阵以待,用做实验的态度来严谨对待这个四寸蛋糕胚。
沈桎之在旁边打蛋白,没什么表情,但是神色很专注,池煜望过去,就好像看见很多年前沈桎之在实验台上操作的样子。
池煜想到了以前他们一起跑数据的日子,笑了笑,问:“你还记不得我们之前有一次灰度测试的时候程序闪退,熬了几天都闪退卡死,最后跟着林老师一起给计算机上了香跪拜磕头,还真秒过了。”
讲到最后都笑出声,池煜说:“想到还是觉得很好笑,没想到大家都这样。我后来工作的时候,隔壁实验室搞生物的,听说有人做敲入突变体的时候老做不出来,在培养箱贴了一张送子观音之后就做出来了。”
沈桎之很喜欢听池煜讲这些,静静地看着池煜开怀地笑的时候自己便跟着笑,问:“那我们现在要不要给这些面粉和蛋白先磕一个?”
池煜认真思考了几秒,犹豫道:“不用吧......虽然我也失败过很多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预感这次可以。”
沈桎之没有问他失败很多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只是点点头,看着手里打蛋器飞速地运转,蛋清逐渐变成白色的绵沫,仿佛看见甜筒的雪顶,用打蛋器去勾一下还真的能勾出一个小尖,看起来已经初步成型。
池煜在过去一周的好几天都连续整日泡在这里,从零入门,做过太多毁了的蛋糕胚,当然后期抹奶油和手绘写字也没多成功,一系列步骤下来都让人两眼一黑。
不过池煜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坚持,他倒不气馁,一天下来最后做出一堆不像人类能吃的东西也还是笑一笑,在店里走一圈问有没有想免费带回家。第二天学聪明了,提前发了网络社交平台,找到好一些同城陌生网友愿意替他吃掉实验品,反正是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面交的时候有个女生好奇,往他身后看见还有几个蛋糕,问:“做这么多是怎么回事呀?”
池煜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学习呢。”
对方点点头:“学徒吗?”
“不是。”出门又忘记系围巾,池煜把头埋在外套的立领里,讲话有点闷闷的,“想亲手给喜欢的人做一个最完美的蛋糕。”
池煜以前从来不知道仅仅一个蛋糕胚能有那么多种失败方式,烤不熟或者考得过焦都是基本的了,居然还有长不高、内部大气泡、顶部炸裂......
每一次他拉开烤箱的门都觉得自己好像上瘾的赌徒,只是身边没有沈桎之的话就总觉得还有机会重来。他能做的更好。
讲实验室笑话当然是缓解压力。
他们两个都太清楚为什么一模一样的流程做出来的东西和结果完全不一样。
无非是混沌系统、熵增熵减、量子纠缠之类原因导致的,极小的误差会导致极大结果差异,但是现有测量仪器的精度又测不出误差,而可能刚刚好进行一系列唯心主义操作之后数量纠正了混沌系统,便刚刚好出现人们所期盼的结果。
很幸运的是,池煜和沈桎之一起做出来一个完美无瑕的蛋糕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