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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啊?孟光昭见不得女儿委屈的样子,赶紧站起来,拉起女儿的手,温柔地说,“旸旸,爸爸怎么会这么做呢?当初爸爸同意你们在一起就不会再拆散你们的。”

“那为什么我回去颜颜不见了?那个李明峰也不见了。”孟旸都快哭了,“爸爸你不是说一根手指就能捏死颜颜吗?”

“爸爸那是担心旸旸你受了委屈,这才心急乱说话的。爸爸发誓,真没有对你的颜颜做坏事。”孟光昭伸出三个手指表示发誓。

“对啊对啊,爸爸是不会骗旸旸的。”跟进来的孟旸妈妈也赶紧替丈夫说话,二女儿这几乎发疯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

孟旸的大姐孟昕也紧随而来,见妹妹脸上露出的还是不信任的表情,有了主张,激励说,“旸旸是大人了,大人该有大人的判断,旸旸怎么能光指责爸爸呢?要自己好好想想,要冷静下来,这样才是对自己,对爱人真正的负责任。旸旸也愿意为自己的爱人承担责任,对吧?”

孟旸想到了出门前季颜问自己能不能保护她的事,立刻觉得大姐说得有理,用力的点点头。

孟氏夫妇都松了口气,孟昕趁机接着说,“那旸旸能不能告诉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好帮你找人。”

孟旸立刻说,“我打车回家,打开门一看,颜颜和李明峰都不见了。”

“那旸旸能不能告诉姐姐,李明峰是谁?”

“李明峰是颜颜的大学同学。”

“也许是你家颜颜出门买菜,要做好吃的款待老同学。那个同学不好意思一个人待在你们家,就和颜颜一块去了。”

“不会!”孟旸突然激动地说,“外面危险,他们只会在家里等我,我们说好的,他们等我回来。我还嘱咐颜颜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闻言,书房三人均瞪大了眼睛问,“什么危险?”

“不能说,我和颜颜约定的,不能给别人知道。”孟旸紧紧握住自己双拳,咬着牙,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我想起来了,那黑色的本子也不见了。”

“什么本子?”孟光昭害怕女儿出事,关切地问。

孟旸突然从愤怒地状态变成了愣神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爸爸不知道,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会拿走本子呢?一定是,一定是那些坏人。我要去找颜颜,我要去救颜颜。”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孟旸妈妈慌忙跟着追去。

孟昕也要抬脚去追,却瞥见父亲愣在当场不知在想什么,急道:“爸,您在愣什么?我们赶紧去把旸旸拉住,她蛮力多大啊,妈可搞不动她。”

孟光昭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走过去反手将门锁上,眉头紧锁,做回太师椅上。

孟昕被她爸这一系列的动作给搞晕了,“爸,您这是干什么?”

“旸旸身边时刻都有我派得保镖暗中跟着,不会有事的。”孟光昭显出了愁容,“你妈做惯了家庭妇女,遇事没个主见。你弟弟尚在国外留学,你又是我长女,在集团更是我的得力助手,有些事我只能和你商量。”

孟昕感觉事关重大,只能强忍焦虑,先放下妹妹的事,问,“什么事啊?爸。”

孟光昭沉思着,缓缓说了句,“我觉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孟昕完全不解。

“什么都不对劲!”孟光昭长长出了口气,“爸当了这么些年的总经理,没想到也会有一天不知该如何说起。你让我边想边说。”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广达制药你该知道,是你爷爷为了治疗你妹妹的病而成立的。最近这三四年来,你爷爷完全不再管集团的事,只一心扑在了广达制药上。我以为是他爱孙心切,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在有生之年治好你妹妹。”

孟昕点头,“这也情有可原啊。毕竟旸旸这身体是全家的心病。”

孟光昭有些无力地说,“问题不在这儿。我开始也和你想的一样——情有可原。虽然觉得你爷爷在几年变化特别大,但是为了旸旸,也说得通。可前几天晚上我加完班要回家时路过财务部,看到里面还亮着灯,一时兴起进去准备慰问一下,见到个刚进集团的实习生,他说是经理先让他们这批实习生看以前的账目熟悉一下集团的流程,可他有的地方怎么也看不明白。我见他一个小男生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挺可怜,便随手拿起个账本想指点他一些,却居然发现了一些看似很小的问题,账目做得很隐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门道。我要不是以前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又做了这么多年的总经理,也会被糊弄过去的。我当时就起了疑,账目明明有问题却做得这么漂亮肯定有古怪,于是我打电话让我一个做审计朋友立刻赶过来,结果让我很震惊。这三四年来从总公司账上竟有多达四、五个亿的资金流向了广达制药。”

“广达制药虽然不是集团的盈利大户,但一向收支平衡,爷爷以前也从没有用集团的钱去投资广达,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叫来财物部经理问话,他说是爷爷让他这么做的,原因他也不知道。看他神情不像是撒谎,这个经理你该知道的,三十几年来在我父子手下忠心耿耿,对你爷爷更是言听计从,我也不好责怪他,只让他对谁也不要说。后来我又打电话给广达制药的总经理,结果广达的总经理说,他早在三四年前就被架空了,现在只负责一些外围的工作,核心的产业只由你爷爷一手掌控。他也不知道资金的事。我打电话给你爷爷,却是由一个自称是他秘书的人接的,说你爷爷不在海陵市,现在正在忙,不方便打电话,稍后会回电的。等你爷爷电话的功夫,我想了很多,隐隐觉得不妙。女儿你发觉没有,这三四年来,你爷爷没有和我们全家聚过,只是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每次重要的董事会,你爷爷倒是会出席,但那些需要大量资金的重要项目,明明有利可图,他也一概否决。以前我是想不明白,现在知道了,账上少了那么多钱,再启动大项目,非得资金链断裂,给集团带来严重后果。”

“这么多资金,爷爷要用来干什么?难道都不能和爸爸您说?”

“这也是我问你爷爷的话。好不容易等来你爷爷的回电,他却说,集团还是他的,他怎么做不需要向我汇报。还说他做得研究只为旸旸。为旸旸,无论掏多少钱我也愿意,可为什么不能和我说清楚呢?而且还要用这么隐蔽的手段转移资金?这说重了,可是违法的事。也怪我不孝,这几年也没太留心你爷爷。以为你爷爷身边有秘书有佣人,就可以放心让他安度晚年了。”

“爷爷会不会做什么违法研究,不想让我们知道?这样万一有事也不会连累我们?”

“不知道,爸爸现在头疼得很。”孟光昭仰起头,不停地按压着印堂处,表情十分烦忧,“还有一件事,我们家和集团外最近发现许多可疑的人在监视我们。”

孟昕震惊,“爸怎么知道的?”

“给我开了十多年的车、你一直喊他周叔的司机,他原来是特种部队的大队长,后来受伤,部队让他转文职,你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兵王,总会有些倔脾气。他不愿意一气之下退役转业。找到了他的老战友,现在海陵市的警察局长,不过那时的局长刚提拔为副局,有人想拿他把柄拉下他,他不敢安排战友,只好打电话给我。虽然你周叔受过伤手脚不便,但这也是对那些特种兵而言,比普通人可强太多。这也是我给他高薪的原因之一。唉,当年的举手之劳没想到竟带来了这么大的好处。”孟光昭感慨了一下,又说,“你周叔前两天说最近半年我们集团和家附近总有两三个熟面孔偷窥着,他观察了好久确定了,才向我汇报的。是什么人指使的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目的?完全没有头绪。但我最让我想不通的是,我们家和集团都是保安严密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进来监视我们这么久而不被保安发觉?费解啊,我已经让可靠的人去调查了。今天你妹妹突然回家向我要你爷爷的电话号码,不知为什么,这些天纷乱无绪的问题一下子全涌上我的头脑。昕儿,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从旸旸刚才所说的话来看,明显是季颜指使她来的。还有那个李明峰到底是谁?我太担心了,万一旸旸卷入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凭着她的智商,我简直不敢想象。所以我宁可让她怨我,我也不敢将你爷爷的联系方式告诉她。”

“季颜这人我和她接触过,不像是有什么阴谋针对旸旸的。这样吧,我派人去查下季颜。爸,其实有些疑问,我早想和您说了。”孟昕看着忧愁的父亲,心里骇然,她爸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有些时候直觉是非常准的。“我爷爷前几年不回家后,我打过电话问候过,发现他将用了几十年的老秘书换掉了。我当时还有点奇怪,但又想这是爷爷自己的事,也说不定老秘书因为身体之类的原因退休了也是可能,所以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确实有些蹊跷。还有,我觉得爷爷这性格变化的也太大了些。爷爷原来也是不喜欢用手机,但家人打电话给他,他都会亲自接听,态度和蔼可亲。可最近几年,爷爷和我们寥寥几次的通话,态度敷衍得都像是陌生人。爸不觉得奇怪吗?”

“唉,你说得这些确实奇怪,但每次出席董事会,你爷爷一切如常啊,看不出一点异端。”孟光昭的眉头都皱成个“川”字了,“我在商场上纵横这些年,想不到现在连谁针对我们家都不知道。老了,脑袋一团浆糊,连自己爹都看不透。唉,”他唉声叹气,“你妹妹出去也好,万一有人针对我们孟家,她不在也安全些。”

“不可能吧?”孟昕疑惑,“旸旸是我们家的弱点,真想对付我们,拿住旸旸威胁,这才更合理。”

“不是,你周叔说他观察了好久,这几人只是监视我们并无异动。而且这两天我也打电话给那几个暗中保护你妹妹的保镖们,他们说从来没见你妹妹身边出现可疑的人。”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就是监视我们,什么也不做?为什么?”

“静观其变。”孟光昭恢复了一丝冷静,“集团、家里都犹如一团迷雾,我们要早做准备。最近这段时间,我会很隐蔽地划拨些资金到你名下,以防不时之需。”他掏出一张卡,“给你妹妹送去,这里面的钱够她花费了。我让你周叔送你去,小心那些监视的人。对了,你记下个手机号码,是保护你妹妹的保镖的,问他们就知道旸旸在哪儿了。”他还想再叮嘱几句,就听门外传来妻子激烈地叫喊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妹妹都跑了半天,你们还锁着门在干什么?你们关心下旸旸好不好?”

孟昕赶紧过去将门打开,搂着伤心的母亲进来坐下,“妈,你这样激动能干什么。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旸旸她不是傻子,她只是智商比别人低一点,但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笨一点、反应慢一点,这没关系,这个社会要的是情商。你老是将旸旸当做小孩子,她永远也不能成长,难道您愿意在你的羽翼保护下让她真的变成个傻子?你看这两年旸旸和季颜在一起,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抓小偷那样需要智慧和耐心的工作上,她都没有出过一点错。您就让她出去跑跑吧,别老是拘着她,再说她找不到季颜,心里也不会踏实的。何况还有爸爸的人暗中护着,您别担心。”

孟光昭跟着附和,“就是啊,感情这种事,你不让孩子自己去碰壁,她总会和我们闹的。”

孟昕母亲知道女儿丈夫说得对,但毕竟做妈的心是最软的,嘴上不甘说,“还不是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二个都不让我省心,你弟弟赖在国外不回来。你快三十了,别说结婚,身边连个对象都没有,是不是还在怨恨妈在你高中时拆散你和青梅竹马啊?你妹妹找个女人,妈是没办法。你要是再找女人,妈就没法活了。”

“妈妈妈,您又来了。”孟昕抚额长叹,又听她妈失声问,“我听你妹妹口口声声说季颜和个叫李明峰的男人不见了,是不是那女人和男人跑了?”

“妈,您在家看脑残的韩剧看多了吧。”孟昕无法和母亲解释一切,只含糊地说,“季颜如果喜欢男人就不会和妹妹在一起,如果是贪图钱,那就不会在没拿到钱的情况下不见的。也许就是恋爱中一些小打小闹,你知道的,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你放心吧,我亲自去追旸旸。”说完,对父亲微微点头,下楼叫上周叔。上了车,打了个电话给保镖,问清楚了妹妹跑的方向竟是近郊,顿时好笑起来,妹妹哪里傻了,人家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背着旅行包出门,明显是知道事情棘手,要打长久之战。可是,她又紧锁了眉头,这也正说明妹妹知道些什么,但以妹妹的脾气性格,自己要套话估计是不可能的。尚在长思中,忽听周叔说,“大小姐,有人跟踪。”

孟昕闭上眼睛心生一计,打电话给那些保镖,指示保镖将孟旸引向一家规模较小的旅馆。这家小旅馆是她和异地的爱人的秘密幽会处。当年被母亲硬逼着拆散后,她可没有灰心,而是暗通款曲,一直都有来往。她虽然有钱,但爱人从不有依靠她的心,完全凭着自己的能力。就连私会之地爱人都非得自个承担费用。还好她没有特别讲究,见这小旅馆也很干净,就遂了爱人的大女子主义。偏阴沟里翻船,这小旅馆的老板是个摆弄器材的天才,居然在每个房间都安放了让人根本无法发现的针孔摄像头,还异想天开的用录像内容来勒索她。她孟昕何许人也?岂能让这样的人得逞。最后是看在这旅馆老板因为给患重病的儿子筹医药费才想出损招的可怜情况之下,她才放过此人并出钱稳定住老板儿子的病情。老板对她是感恩戴德,自愿做了她的秘密手下。从此这里便成为她的秘密联络点,除了和爱人幽会,她暗中成立的独立公司的人员往来,也是在这里落脚、开会。她今天之所以选这个地点,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跟踪她的。

旅店老板早接到孟昕的电话,提前在柜台里等着。见她来了,双手奉上门卡。这是座三层的旧厂房改造成的旅馆,只有一座破旧的小电梯标明了是残疾人或老年腿脚不便的人专用,腿脚正常的人都是走楼梯间的。孟昕上楼前交代了老板一句,“从现在开始的所有摄像画面都传到我手机上。”老板立刻答应。

孟昕和周叔进了三楼的一处房间,里面孟旸的背包还放在床上,人却不见了。她又打电话去问保镖,保镖说是在附近的面馆吃饭。她放下心,走到窗边打量了一下外面,是旅馆的背面,一片平房和很狭窄的小巷,幽静地没什么人走。又想,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要来郊区,等会儿最好想个法子问一下。正盘算呢,突然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摄像画面传来了。

进旅馆的是两个样貌普通的男子。一个大约二十多岁,个子较高。另一个大约三十多,身量稍矮。两人神态都很放松,进来后,那略矮的男人四下张望了几秒,立刻向楼梯走去。较高的男子紧随其后。此时柜台内老板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去了机房给自己发录像画面。而老板娘正拿着手机上网,见有人往里面走,随嘴问了一句,“你们找谁啊?”

“我们来找个朋友的。”高个子男人头也不回,跟着矮个子男人噌噌上了三楼,极快的来到了她的房门前。房里的周叔全身戒备,孟昕也是颇为紧张。不过手机上传来的画面显示,两人并不想进屋。矮个子男人四处闻来闻去,最后指着房门,小声说,“里面有两个人,是孟昕和那个司机。孟旸不在,但气味在,应该是才离开不久,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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