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猝不及防

崔季渊出门上朝时,朝素衣落下一句：“莫要喊醒她。”

“若是睡晚了，让元湘重新做些她爱吃的，沅宝醒了让云姑先领着玩,别叫沅宝进内室吵醒了她。”

“奴婢遵命。”素衣笑着答下来，姑爷这是疼爱姑娘呢,她哪有不听命的理。

“屋内炭盆看着些,别让她冷着了。”崔季渊最后看一眼内室，披上大氅往外走。

马车从崔府出发直接到皇宫正门不远处,车夫跳下马车朝车厢躬首：“老爷,到了。”

车厢内轻轻传出一句应声,崔季渊放下手中卷轴，推开车厢门走出来。

车夫忙将撑好的油纸伞往主子头上举着，挡住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

崔季渊把油纸伞拿过来,自己撑着踏下马车,这时天才刚刚亮一些,大雪纷飞，已经积了一个浅浅的鞋底。

要上朝的大臣陆陆续续过来,这么一会儿,这边停的马车就越来越多,从里面走下来的人俱是当朝四品以上的大员。

看到他,众人并不惊讶,他们昨天就已经知道崔季渊回来了,因此点头寒暄几句就继续往宫门处走。

“张相。”崔季渊朝旁边走过来的张相问好。

张光瑞点头：“回来了。”

“是，昨日进的京。”

张光瑞知道，他走过来，是因为他对崔季渊这回赈灾施行的举措很满意，短短两三个月就让灾民兴泰,地方安稳，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我要走了。”

崔季渊拇指摩挲着伞柄，他听说过这件事，有风声传出张相要致仕回乡，不过，他没想到会从张相口中听他亲口提及这事。

“张相要去哪？”

“回磲州老家，陛下已经允了我回乡，待到二月中，我就走了。”张相拍掉袖子上落进来的雪，年轻时从未觉着京城的冬天冷，这两年到是觉得有些寒了，披了大氅也未觉身子多暖和。

他已年过六十，于朝中之事到是没什么放不下的，唯一的执念是想陛下早日立太子，但显然陛下无心此事，他再劝，怕也只是给家里招来祸事……

想到这又不禁摇头。

罢了，与其继续固执下去，不如趁着陛下尚还感念老臣，致仕回乡，也能让卫英在陛下跟前留个好印象。

他这一生当过丞相，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如今比起朝中之事，他更担心家中高寿的老娘。人生无常，他不想真到了那时候再来后悔。

“往后我就是个清闲人了，回去后给家里子弟教教书，小友有空，也可来找我喝茶。”张相发自真心的笑，脸上是一片泰然和放松。

“一定。”崔季渊郑重点头。

张相退下，从今往后虽没了权力，但多年积下来的威望，是足以令他安享晚年的。

只是张家那边，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太能适应。

但即使适应不了，张家过了那阵当也会尽快从中习惯，不然，张家怕是要一世而颓了。

一个家族的繁荣，只靠祖辈荫蔽，从来都是长久不了的。

到了金銮殿内，议过朝事，建元帝给定泸府在押的诸位官员下了最后的处决，斩首五人，六人抄家流放，余下全部贬为庶民收押牢狱，此生不得为官。

看着下方的朝臣，建元帝威严的声音响彻金銮殿：“望尔等引以为戒，贪腐之事，朕，容不得！”

“臣等绝不敢为。”

“退朝。”

直等陛下的身影消失，金銮殿跪着的众人才起身，脸上是一派凛然，但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除了各人自己，无人能知。

……

“夫人，小舅爷和两位舅夫人来了。”素衣道。

“快将人请进来。”沈姒笑，抱着小沅宝出去。

“妹妹，可算是回来了”，沈柏辉走进来，进来先上下打量她一眼，见没有瘦，安下心来，又去看沅宝，“沅宝有没有瘦，快让我抱一抱。”

沅宝还记着他的，这时也改了只要爹娘抱的毛病，沈柏辉手伸过来，小人就乖乖的挨过去，由着这个小舅舅抱。

沈柏辉掂一掂人，很好，没有轻，给小人儿抛一个高高，笑道：“还好没将沅宝给折腾轻了。”

沈姒横他，让丫鬟伺候着三人坐下，“外面还在下雪？”

芜音摇头：“来时还在下，下马车时已是停了。”

“你们来的正好，我才让厨下煮了羊奶茶”，沈姒吩咐丫鬟将东西端过来，笑道，“喝着暖融融的，味道尚还不错。”

“闻着就极好”，沈柏辉已经闻见了杯子里传来的浓郁香气，端起来小小尝一口，而后眉毛飞起，大赞，“好喝！”

“和我曾经在边关喝过的羊奶茶好像还不太一样，这个口感更丰富些。”

沈姒：“我让元湘还加了些别的东西，味道自然是不同的。”

柳霜看着也有些眼馋，浅浅棕褐的颜色看着就有食欲，不禁道：“妹妹怎不给我也上一杯？”

“这里面放了茶叶，你现在可不能喝。”沈姒笑，看着要耷拉下眉眼的人，“你再忍两个月，等你肚子里这个出来了，到时我给你补上。”

“说好了的？”柳霜知道现下得少碰茶叶，刚刚实在是看三人喝得太好，没忍住就开口也想要一份，此时听到妹妹说来日给她补，立即高兴起来，忙说着不许她反悔。

沈姒好笑：“说好了的。我就在这，你们回头想喝就过来。”

眼馋羊奶茶的不止需要忌口的柳霜，坐在沈柏辉怀里的小胖娃也馋呢，闻着香香甜甜的味道小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沈柏辉一口又一口，开始还乖乖坐着等着当大人的分她一口，但一口，两口……四口都过去了，小人还没分着一点，不禁着急起来，努力揪住大人的衣袖，沅宝蹬着腿奶呼呼叫：“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