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最难鉴的是人心

三爷和七爷隐藏得很深，这么长时间我都没看出来，差点把他们当成好人。我这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练成一双看透世俗的眼，将来我如果还活着，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好好找补找补。他们追上来的时候特别像饿极了的狗，把我当成了地宝，样子十分凶残。赵风雷带着我在前面走，靖玫和张静两个人垫在后面，想给我多争取些时间。我现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就因为想知道六个玉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吗？现在好了，六个玉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我还是不太清楚，我自己却被人家给包围了。

三爷和七爷后面还跟着许多人，百十来号，把这二楼塞得满满的。原本这二楼是个戏台，可以容纳三五百人，但是得看怎么坐，现在人都站起来了，明显感觉像是塞香肠一样，人挤人。三爷和七爷以及玉金子，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

我问孙知乎，你怕不怕。孙知乎的回答很肯定：“怕，但就是个死么，疼一点，忍一忍，也就死了。”我说：“我们现在可没帮手了，张家窑的人死光了，我们得自己办事。”

孙知乎说：“知道，没多大事，和你死在一起还挺幸运的，你说我们死了之后，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再长出来？”

我想了想，说：“也许会。”

二楼的通道不长，三十来米，但是我感觉像是走了半个世纪。当我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看见楼梯口也有人。我知道这样下去费点事，能不能活着我不知道，想要解决这些人，就是个大麻烦。

我们在楼梯口停了下来，坐电梯肯定是不行的，要想下去，就得硬闯。实际上我没有多大把握，赵风雷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把我们带出去，行二爷死了之后，赵风雷也就没有帮手了。

这时候赵风雷对我说：“在深渊下面见到我弟弟了吧？老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

“我们都认为这就是一个空间的循环，母宝造成的，我和行二爷一直都在找这东西，但是没找到控制母宝的关键点，后来琢磨琢磨，关键点可能就在你手中的玉盒子上面，你若是再下去，把我弟弟带上来，三十年了，我也想让他过几年好日子。”

我又一次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被堵在了楼梯口，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对我说：“小老板，我叫张九龄，当初和你一起去的南京，你的车就是我撞的，你查钱老太爷的死时，你在明处我在暗处，很幸运能和你交手，我也没想到你是地宝，李博等人都找反了方向，没想到最终救老太爷的是你这个活人。”

我没太明白他这句话里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寻思着，他的意思是和我当初一起来的南京，我是明地里查的老太爷的死的，他是暗地里的，不少事情都是他捣鼓出来的，我寻摸着我他妈不少次九死一生的事情都有他。

我没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意义，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还不一定谁死谁活呢。他们可没想到我和孙知乎以及张静靖玫都是地宝。什么叫地宝，人就是地宝。这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地宝，人才是真正的地宝。

我来南京搞鉴宝，查钱老太爷的死，无非就是想要找到我父母的死因，现在好了，父母的死没查出来，第六个人也没找到，我就要死在这里了，鉴宝鉴宝，我鉴的不是宝，是人心。

那么长时间，钱老太爷等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渊之行，让我明白了做人得他妈低调，许多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样的，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复杂的，其实事情如长叶师傅说的一样，很简单，就摆在眼前，是我们自己把事情弄复杂了。

赵风雷听他说完，指了指他的脸：“让开，不然我开血路了。”

我没想到赵风雷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深渊一行，让我们周围的事情发生了一些改变，有些人冒出了头，有些人死了又活了，说得简单一点，我们从一个平行世界里，走进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赵风雷就是如此，当初他和行二爷跟我说他们复活的原因，其实应该也是像我经历的这样。

张九龄笑了笑：“行，你开吧，如果你出了这个大门，我们就不追了。”

赵风雷和张静及靖玫开始下楼，楼梯大概有五十多个台阶，每下一步，就有人死。赵风雷和张静及靖玫三个人没再说话，把我围在中间，每走一步，我脚下都有血，染红了我的鞋子。三爷和七爷几个人在身后跟着，玉金子和他们一样，不说话，但是步步紧逼。

这条路很难走，就像人生一样，每走一步都是血印子，越往下走，就越能体会到什么叫作别无选择。

张九龄还真没动手，但是他身边的人个个都围了过来，也不怕死。我们一边下楼，他一边说着话。“孙家无兄弟不错，死得挺悲壮的。”

他在分我们的心。孙知乎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杀的？”

他点点头：“都说神鸟下面的地宝能伤人，但是哪有什么地宝，地宝是不会伤人的，人才能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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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对：人才能害人。人是这世界最可怕的动物，没有人，这个世界将永远太平。但是人活着就得争一口吃的，为了地宝为了钱，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然就没有地半仙这个行当。

我们走下来二十多个台阶，靖玫满身是血，张静手中的刀子都已经卷了刃。赵风雷也是多处受伤。他气有点喘不匀了，对我说：“小老板，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我休息一会，腰子被人干了一刀，暂时死不了，但是也快了，事情没那么复杂，就是个利字，有些事不好解释就别去找答案了……想办法替我把三爷和七爷弄死……”他深呼吸一口气，“你要是能出去，去钱家看看。认识你我挺高兴，若是在三十年后再认识你，事情就又不一样了。我先走了。”

他说这句话，真的咽了气。冲过来的人在他的身上补了几十刀，让他满身窟窿，都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身后的大理石台阶。

靖玫和张静会工夫，人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体力总会跟不上，百十号人一起围着我们，来一个杀一个，要把这些人全都杀完了，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