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像诗一样

“酒泉！”  柴米的惊呼声不停回荡在傅家前院，他当然认识酒泉，当年屠末受命去杀酒泉，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自己来到酒泉的院子时，空无一人，就像是早就被废弃了一般。

柴米的眼睛微眯了，对着酒泉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等酒泉回答，柴米就冲进了傅家院子里，他当然知道酒泉是来干什么的，不是来寻仇的难道还是来喝茶的么？

当年酒家是无戒城里出名的卖酒客，形形色色的人物都去酒泉那里买酒，以至于傅家开的酒肆年年亏损。

当时的傅家无论是产业还是势力都蒸蒸日上，哪里受得了被酒泉压了一头，于是想要仗着势大将酒泉的酒肆吃下来。

可酒泉倔强的很，无论傅家出多少价，他都不肯让。

最后，因为酒泉的酒喝死了人，所以人们再也不敢从酒泉那里买酒了。

没有人会把这种事和傅家联系起来，但的确是傅家干的，更准确地来说，是柴米干的。

酒泉并没有因为柴米的无礼而气恼，反而微嘲地笑了笑，饶有兴致地守在门外，等着柴米气哄哄地出来。

但是酒泉也要失望了。

柴米走进院子，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因为平时傅征总会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面，抬头看着大树的枝干，即使枝干上已经没有了枝叶。

傅征总是说，这棵树是傅恒浪和傅恒浪小时候种的，只要这棵树还在，他们就也在。

可是，这棵树早就因为无人照看枯死了，只是傅征不愿意承认罢了。

然而今日，大树底下没有傅征的身影，空荡荡的，纠就和柴米此刻的心情一样。

推开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傅征的尸体，悬挂在横梁上。

傅征和往常一样，穿得很得体，青绿色的缎绸装，腰束红带，头发梳的很整齐，没有半分挣扎的痕迹。

柴米不知道酒泉是如何做到的，他也不关心。

柴米起初有些愤怒，他将傅征抱下来横放在地上，握紧了拳头。

傅征的嘴角流出一丝清色的液体，竟然是酒酿，傅征已经许久不喝酒了，这酒酿一定是酒泉带来的。

顿时柴米没有了怒意，突然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是傅家自己种下的因果，该得到什么样的结局，他无法改变。

没有傅家的恩惠，柴米早就和他的弟弟油盐一样，死在了街头了。

傅家对于他来说，就是唯一的家，即使傅家只是把他当做了车夫看待。

所以在傅家衰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柴米仍然守在傅家大院里，照顾着半疯半傻的傅征。

所以当酒泉成为了傅家的绊脚石的时候，柴米没有任何犹豫，哪怕这样做还会搭上一条无辜的人命。

柴米从屋里拿出一把铁锹，将傅征用席子包裹起来，来到了院子中的大树下。

修士想挖一个尸坑，还是很容易的。

柴米赶在了太阳下山之际，将傅征埋葬完毕，微红的晚霞照射在他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晕光。

酒泉在院子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柴米从院子里出来，他知道柴米再也不会出来了。

他走了进去，虽然早有预料，可还是有些惊讶。

柴米背靠着大树，鲜血从他的胸口流淌出来，滴落在树干下，染湿了泥土，在晚霞的照耀下，尤显伤感。

酒泉没有再去管柴米，他可没有后者的闲情，还有精力将尸体埋下去。

他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要和柴米来一次决斗，因此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以及他背后的酒罐。

但是柴米就这样自杀了？

在这一刻，酒泉竟然感受到了些许失落，但是在他的意识里，他还是觉得太便宜傅征和柴米了。

至少傅征不配入土为安，柴米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死去。但是事已至此，酒泉也没有再去改变的意图，心中莫名烦躁。

酒泉走了，所以谁也没有发现，或许是修士血液的灌溉，在大树早就枯干的树干上，竟然有了一丝绿意。

当然，就算这棵大树还能恢复到以前的葱绿茂密，傅家也不会重现辉煌了。

……

傅家院落外的小女孩也在挖着尸坑，但是她没有工具，只能用稚嫩的手不停地向下挖。

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滴在满是污垢的手上，带去了泥污，沁出了鲜血。

女孩的头发胡乱的披在后头，因为从未处理过，现在已经及腰，但是没有半分美感。

“我来帮你挖。”酒泉看着在柴米在生命的最后帮助过的女孩，突然也萌生了想要帮助她的想法。

或许，真的没有人天生就是恶人吧。

天空中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形成一道道雨帘，空气中夹杂着泥土青草的清香，也混杂着鲜血的血腥味。

被雨浸湿了的泥土变得柔软许多，也好挖了许多，在酒泉的帮助下，小男孩的尸体很快被埋了下去。

“谢谢……”小女孩低着头，跪在地上，又要对酒泉磕头。

酒泉一把拉住了她，“不用，抬起头来，成天低着头多不像样子！”

女孩真的抬起头，脸上的泥污被雨水携带走，露出了她本来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