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儿子们》(12)
王虎用皮鞭猛抽那匹马,让它拼命地跑。马在田野上飞奔,真像长了翅膀一样。天气倒正适合王虎的远征,只见晴空万里,秋风清劲。风里充满了活力。树枝在秋风中摇曳,树叶纷纷飘落。路上的尘土被秋风扬起。旋转的秋风扫过阳光普照的庄稼。王虎心中那股玩命的劲头就像这秋风一样,又上来了。他故意绕了一大圈,避开梨花居住的那座土屋,他在心中说:“过去的一切已经结束,我要追求明天的荣耀!”天已大亮,圆圆的太阳从田野的尽头冉冉升起。他看着初升的太阳,眼睛一眨都不眨,他觉得仿佛上天在他出发的这一天为他盖上了印鉴。他一定会成功,因为他的使命就是成功。
清早,他赶到了士兵们住的村子,“豁嘴”出来迎接,并对他说:“您回来了,这可好了,这帮家伙吃饱睡足了,可是他们还想多逍遥几天。”
“吃过早饭把他们集合起来,”王虎大声说道:“明天我们就动身。”
住在王二家时,王虎一直在考虑究竟到哪儿去建立他的统治,他也同他二哥商量过,他二哥这个人一向谨慎,不过很有头脑。看来,他们哥俩都觉得最合适的地方是邻省刚过省界一点的地方。那个地方离王虎的家乡比较远。因此,万一队伍急需什么物资的话,他也不必从自己的乡亲们头上刮;但是,离得又不是很远,因此,万一打了败仗,他又可以躲到老家去。另外,由于离得不太远,他每月所需的银子也可以比较安全地带到。那里的土地也是很好的,有些是山地,有些是平川,而且很少有灾年。万一需要撤退或隐蔽,可以利用那里的大山。除此之外,那里还有一条南来北往的旅客必经的交通要道,设上一个关卡就可以收到不少买路钱。那儿还有两三个镇和一座小城市,因此,王虎不必完全依赖种地的农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那里的地盛产酿酒用的上等粮食,因此,老百姓不算很穷。
撇开上边讲的有利条件,要说障碍,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地区现在已被一个军阀霸占了,王虎要想称王,就得先把他干掉,因为再富庶的地区也供养不起两个军阀。这个军阀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背景、有多厉害,王虎一概不清楚,从他两个哥哥那里得不到确切的情报,只知道此人外号叫“豹子”,因为他的额头向后倾斜,像豹子的额头,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他对老百姓敲诈得很凶,老百姓都恨他。
王虎明白,他要进入那个地区就得悄悄地去,不能大张旗鼓地开进去。他必须偷偷摸摸地进去,把手下的士兵三个、五个地分开,看上去像些散兵游勇,没什么大不了。他自己再到山里找一个地方作为退路,占据这个有利的地形之后,他再派人到山下了解敌情,看看他要打的军阀究竟是何许人,他到底要从谁手中夺取那块在他看来天经地义应该属于他的土地。
他按计划一步步行动。他的士兵已在村外集合完毕,一个个酒足饭饱,想同暖洋洋的太阳一争高下的凉飕飕的秋风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王虎付清了一切费用,问村民们:“我的士兵有没有干什么不该干的事?”他听到他们爽快地答道:“没有,没有。要是当兵的都像这样就好了。”王虎听了之后很高兴。接着,他把士兵们带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然后同站在他周围的士兵们说:“那块地方到处是好地,要对付的军阀只有一个。那里还有你们尝都没尝过的好酒!”
士兵们高兴得喊叫起来:“带我们去那里,我们早就盼着去这样的地方啦!”
王虎冷冷地一笑,回答他们说:“这件事也并不容易,我们先得弄清楚这个军阀到底有多少兵力。要是他的兵力比我们强得多,那我们就要想别的办法,不和他去硬拼,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成为探子,去看、去听。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来了和我们打算干什么。我先去看看在什么地方宿营,“豁嘴”到省界边上一个名叫太平谷的村子去。他在那里找一家我知道的客栈住下,这家客栈在马路尽里头,门口挂着一个酒幌子。他在那里等你们,告诉你们该在什么地点集合。你们三五个或七八个人一群散开,装成逃兵的样子,万一有人问你们到哪儿去,你就问‘豹子’在哪儿,说你们打算投奔他。我给你们一人三两银子买吃的。不过,有件事我再说一遍。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当中谁欺负老百姓或调戏良家妇女,那么我不管他是谁,听到一个人犯这事,我就杀两个人。”
有一个士兵大声问道:“连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自由,才能干当兵的可以干的事呢?”
王虎答道:“我下了令,你们就自由了。你们现在还没为我打过仗呢!仗还没打,怎么能拿赏银呢?”
那个当兵的不响了,想想有点害怕起来,因为王虎说发火就发火,抽刀拔剑动作很快,而且什么花言巧语都说不动他。不过,大家都觉得他很公正,跟随他的人都算是不错的,他们明白什么叫作公平。他们还没打过仗,这是事实,他们愿意等,只要有吃、有住、有钱就行。
王虎看着他们分成一个个小组,分组之后,他就给他们发银子。“麻子”骑毛驴,“豁嘴”骑一头王虎为他买的骡子,他们三人便朝西北方向出发了。
快走到自己他知道的那个地区时,王虎催马爬上一块高地,那是有钱人家的一大块墓地,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地区。他脚下的这片地真好,只有一些很矮的小山头,大片的河谷地带全是新种的冬小麦,已经长出嫩绿的麦苗了。西北角的小山突然拔地而起,形成参差不齐的大山,在蓝天的衬托之下,山上的悬崖峭壁被勾勒得棱角分明。老百姓的房子星星点点,聚成了一个个村落,土坯房子都还挺结实,有不少家的屋顶新上了房泥,甚至有些砖瓦房子。在近处各家的院子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垛垛的干草,他还听到远处传来母鸡下蛋后的咯咯声。一阵阵秋风把农民唱的山歌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边。这片土地太好了,王虎急于知道它究竟有多好。可是,他不想骑着马穿着军人的服装踏进这块土地,免得过早地把打仗的消息透露给老百姓。他看好了一条通往大山的路,他和他的士兵可以先隐藏在山里,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清敌方的兵力。
小山上是墓地,小山脚下有个村庄,就是先前他跟士兵们提到过的省界边上的太平谷。村里有一条一里多长的大路,王虎骑马拐到了这条路上,“豁嘴”和“麻子”跟在他后面。这时候正是赶完早集的农民回村的时候,村里的茶馆里坐满了农民,有的喝茶,有的在吃面条,有小麦面的也有荞麦面的。他们座位边上往往搁了好些空篮、空筐。听到路上传来马蹄声,他们惊奇地抬头张望。王虎走过时,他们张着嘴,傻愣愣地盯着他看。王虎也回过头看他们,他想看看这里的人怎么样,结果使他挺满意的,这些人肌肉发达,肤色好,看来吃得不错。王虎对自己说,既然这块地方的水土能养育出这样的汉子,那么他肯定选对了地方。王虎虽然注意看了看那些当地人,但是他那副样子是很文质彬彬的,完全像一个途经此地的过客。
大街的尽里头有一家他听说过的酒店,他吩咐两个随从在外边等候。他勒缰下马,撩起门帘,走进酒店。里边没人,这是个只有一两张桌子的小酒店。王虎一坐下,就拍开桌子。一个小伙子闻声跑出来,一见王虎那副凶相,吓得又赶紧跑进去叫他父亲,也就是小酒店的老板。老板走出来,顺手用抹布抹了一下桌子,然后客客气气地说:“老爷,您来点什么酒呢?”
“你们有些什么酒?”王虎反问一句。
店老板答道:“我们有这一带新酿的高粱酒,这酒最好不过,都用船运到全国各地去卖呢。闹不好,京城里的皇上也喝这种酒哩!”
一听这话,王虎轻蔑地一笑,他说:“难道你们这小地方的人真的不知道吗?现在早就没有皇上啦!”
一听这话,店老板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然后悄声问道:“没听说呀!几时驾崩的?还是叫别人夺了皇位,要真这样,那么谁是新上台的皇上呢?”
王虎想不到会碰上这么无知的人,他又用略带轻蔑的口吻答道:“现在我们根本就没有新皇上啦!”
“那谁来管我们呢?”店老板惊讶地问道,那神情仿佛刚刚遭到了不幸。
“现在是混战的时候,”王虎说,“好些个军阀打来打去,还不知道谁最后争得上皇位呢!这种时候,谁都有可能一下子混上去!”
嘴上这么说的时候,王虎心里那种拼命地要往上爬的野心,突然又翻腾起来,他在心里大声说:“怎么敢说我就混不上去呢!”当然,他并没喊出声来,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张没油漆过的小桌边,等着上酒。
店老板端着酒壶来了,从他脸上那严肃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很苦恼。他又对王虎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没有皇上可怎么得了呀?那不又要天下大乱了?老爷,您说的这事可太糟糕,您要是不告诉我倒也好了,您这么一说,我可倒忘不了这回事了。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怎么忘得了呢?这下子,不管村里多太平,我也要成天担惊受怕了。”
店老板沉着脸给王虎倒了一碗温好的酒。王虎并没搭腔,此时,他正在想着别的事,没工夫听这老头儿瞎叨叨。没用几口,王虎就把一碗酒喝下去了,这酒真冲,他只觉得酒像渗进了血液,随着血直冲到他脸上、头上。他喝了两碗就不喝了,付酒钱时又多买了一碗,端给外边的“豁嘴”喝。“豁嘴”感激不尽,双手接过酒碗拼命喝起来,馋得像条狗。喝到最后,他一仰脖把酒倒到嘴里,因为他的上嘴唇是豁开的,不好使。
王虎又返身回到店里,问店老板:“你们这一带现在归谁管?”
店老板东看看西看看,发现的确没人,这才悄悄地对王虎说:“归一个强盗头儿管,叫‘豹子’,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我们人人都得给他缴税,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带着一帮无恶不作的歹徒来,把我们抢得一干二净。我们全都恨不得把他干掉。”
“那么,这儿就没人跟他斗吗?”王虎坐下后问道,那神情仿佛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随便问问。为了装作更加无所谓,王虎又说:“再给我沏一壶绿茶吧,这酒好像还在嗓子眼这儿没下去,烧得难受。”
店老板把茶端来后,对王虎说:“没人和他斗啊,老爷。要是往上告有用,我们早就去告了。有一回,我们到县衙门去找县老爷。我们把这事跟县太爷说了,指望他派点兵再从上头借点兵,我们想,两股兵加在一块儿,或许能把这小子收拾了。谁想到这帮官兵也一样坏,住我们的、吃我们的,分文不给不说,还糟蹋我们的姑娘,到头来,我们反倒多了个累赘。这帮官兵还特别怕死,还没打两下就逃跑,结果,这帮强盗越来越横。我们只好又去求县太爷把官兵撤回去,最后官兵撤回去了。这下可惨了,许多官兵干脆入伙当强盗去了,说是没办法,老没有饷银,他们也得吃饭。我们的日子就更难熬了,因为官兵到哪儿都扛着枪呀!倒霉的事还没完,县太爷又派人来收税,不论种庄稼的还是做买卖的,一律得缴税,税是越来越重,还说朝廷为了保护我们老百姓花了不少银子,老百姓当然要交税。什么朝廷?他跟他的大烟枪就是朝廷。打那时起,我们就再也不求县太爷帮忙了,宁可过年过节给‘豹子’送好些礼,只要他不来捣乱就行。幸好这两年年景都不赖,可老天爷也不会总这么开恩,真来个荒年,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王虎一边喝茶,一边仔细听店老板一五一十地讲。接着,王虎又问道:“这个叫‘豹子’的家伙住在哪里?”
酒店老板抓住王虎的衣袖,把他拉到酒店东面的小窗前。他伸出沾满酒渍、弯弯曲曲的手指,指给王老虎看:“那里有一座大山,有两座山峰,名叫双龙山。两座山峰之间有一片山谷,强盗的老窝就在那里。”
这正是王虎最想知道的,但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一边用手擦擦嘴,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么说,我得当心点,千万不能走近那座大山。我得走了,往北走,回家去。这是给您的茶钱。这酒真跟您说一样,确实是上等白干。”
王虎走出酒店,骑上马出发了,两个随从跟在他后面,为了不再穿过别的村子,他们尽量绕道而行。他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脊骑马穿过一些没人的地方,尽管如此,他始终离人群不是很远,因为这一带的土地耕作得很好,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村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双龙山,他看准了双龙山南边一座稍微矮一点的山头,山上有一些松树,然后朝那座山骑去。
这三人跑了一天都没讲一句话,王虎不先说话,另外两个人谁也不会说的,除非有十分要紧的话。“麻子”是憋不住的,一没有声响他就感到没劲,于是,他哼开小曲了,刚哼两句,王虎就板着脸不叫哼,这工夫他没心思听任何欢快的声音。
骑了好几个钟头,到太阳快下山之前,他们才骑到那座有松树的小山脚下。王虎翻身下马,牵着那匹走乏了的马,沿着粗糙的石阶往上走。两个随从也跟着往上走,他们三人骑的马、驴、骡也沿着石阶磕磕绊绊地往上走。他们越走,山显得越荒凉,山路越来越陡,岩山和松树间常常有溪水流出,山草长得好密、好深。石头上的青苔是湿的,说明这里最多有一两个人来过,几乎是没人走过的。太阳下山时,他们走到了山路尽头,那是一座石头筑起的庙宇,背靠山崖,实际上山崖正好是庙的里面那堵墙。这座庙几乎全被树遮住了,要不是落日照在褪了色的红墙上,他们几乎注意不到它。小庙很破旧,庙门紧闭着。
王虎走到庙前,耳朵贴在庙门上听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听见,于是便用马鞭的把手敲起门来。好半天没人开门,王虎火了,更加用力地敲门。最后,庙门打开了一道缝,露出一个老和尚的光头。王虎说:“我们今晚要在这儿住一宿。”由于这地方很静,王虎的声音特别响,特别清楚。
老和尚又把门稍微开大了一点,用有点尖的嗓音说:“山下的村子里不是有客栈吗?我们是些与尘世没有来往的僧人,只有清水素食而已。”老和尚看着王虎时,两个膝盖在微微打战。
王虎把老和尚推到一边,走进庙门之后就对“麻子”和“豁嘴”说:“这个地方就是我们要找的!”
他看都不看其他的和尚,就直往里面闯。他走到放菩萨的大厅,菩萨也跟这座庙一样,破旧不堪,金身已经剥落,露出了泥胎。可是王虎根本连看都没看这些菩萨一眼。他径直走到里面和尚们住的地方,给自己挑了一小间好一点的房间,那像是前不久刚打扫过的。他解下佩剑,“豁嘴”跑前跑后为他准备吃的、喝的,其实不过是一点米饭和青菜。
夜里,王虎正在他挑选的房间里的一张床上躺着,忽然,从放菩萨的大厅里传来一阵悲号声,他连忙起身,走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大厅里有庙里的五个和尚,另外有两个农民的儿子充当帮手,他们父亲为了还愿把他们留在了庙里。这七个人全都跪在那里,求菩萨保佑。菩萨则挺着肥肥的肚子,坐在大厅中央。厅里有一个火把,火苗在晚风中飘忽不定,这些人跪在那儿大声祈求菩萨保佑。
王虎站在那里看他们,听了一会儿,他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之所以求菩萨保佑,就是因为害怕他,他们在那儿喊道:“菩萨保佑!救救我们,把我们从这个强盗的手里救出来吧!”
听到这里,王虎大喝一声跑了出来。听到猛的这么一声喊,老和尚们吓坏了,要站起来,慌乱之中袈裟绊了一脚,一个个狼狈不堪。只有一个和尚十分镇定,他是庙里的方丈,他想着自己的死期已到,劫数难逃了。可是,王虎嚷道:“老光头们,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看,我有银子给你们,干吗要怕我呢?”说着,他打开腰里的钱包给他们看他带的银子,说真的,他们从来还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呢!接着,王虎又说:“我的银子还不止这些呢!我不会要你们的东西,只不过借宿一夜,这种事谁都会碰上的。”
看到银子,老和尚们的确放了心。他们相互看看,点点头议论起来:“他准是个军官之类的人,大概是杀了他不该杀的人,要不就是在司令面前失了宠,没办法了,非得到外边躲一阵,避避风头。这种事我们听得多了。”
这些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王虎才懒得理呢。他闷闷地冷笑一声,就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王虎便起身走出庙门。外面雾很大,山谷里满是云雾,把这座山头同别的山头隔开了,王虎独自一人,有一种躲到世外桃源的感觉。不过,寒冷的空气又使他想起,冬天快要到了。在下雪天到来之前,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哩!他的士兵的吃、住、穿都得靠他想办法。于是,他走进庙里,来到“豁嘴”和“麻子”睡觉的厨房。他们身上盖了些稻草,还睡着呢。“豁嘴”呼出的气,由于上唇透风,发出口哨般的声音。他们睡得真沉,给和尚帮忙的乡下小伙已经在悄悄地朝炉灶里填干稻草,铁锅的大木头锅盖下已经开始冒气了,他们居然照睡不误。乡下小伙一见到王虎,连忙缩回去躲起来了。
不过,王虎根本没打算理他。他叫“豁嘴”起来,抓住他猛摇,总算叫醒他了。王虎叫他起来吃饭,吃完赶紧去那家小酒店,他生怕有些士兵会在早上经过那家小店。“豁嘴”迷迷糊糊站起来,用双手搓搓脸,使劲儿伸了伸懒腰。他很快地穿完衣服,从正在咕嘟的铁锅里舀了一碗乡下小伙煮的高粱米粥,匆匆喝完。他下山去时,王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很满意他的忠心。要是不从正面看,光从背后看的话,“豁嘴”也是蛮不错的一个男子汉。
王虎等他手下的人逐个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来会合。趁等人的工夫,王虎便开始考虑他的计划,考虑挑哪些人当他的亲信和参谋。他计划分配多少人去完成一件什么工作,例如,多少人去探听消息,多少人去搞粮食,多少人搞柴火,多少人管烧饭、修枪、擦枪,以及每个人应承担多少日常的杂务。他认为,对这帮人必须厉害点,该奖的时候才奖,一切都得听他指挥,生杀大权应该操在他一个人手里。
除此之外,他还想到每天应该抽几个小时搞实战演习,这样,到真的打起仗来,才能有备无患。由于子弹不多,他不敢搞实弹演习,但总可以尽量多教他们一些军事常识。
王虎心急火燎地在山顶上等了一天,第一天来了五十多个,第二天又来了将近五十个。看来,有个别人由于其他原因大概不会再来了。王虎又多等了两天,还是没有新人来,王虎很难过,倒不是心疼人,而是心疼枪支弹药,每个没来的人都带走了一支枪和一子弹袋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