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你想我了吗

第127章你想我了吗莫小杰谈起黑社会的事情来是门儿清，这方面方卓跟他比起来，简直像个低能儿。入会是晚上的事情，还有点时间让莫小杰睡觉，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夜了。方卓就在他旁边坐着，心里翻江倒海。他选择了一条在别人看来罪孽深重的路，看不到未来，甚至已经远离了正常人的生活轨道。他不敢想象黑帮里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也不敢想象天哥是一个什么样的老大，我只是钻心想着父母，想着几天前还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想着球场上踢球的激情与畅快。

该来的总得来。当晚，莫小杰谨慎地将方卓带到了天哥帮派的办公室，一百来平米吧，看起来跟普通的公司的老总办公室没什么区别。前来入门的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十几个不知从哪所中学被骗来的小孩，清一色的九零后，拜大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叫得响亮，看得方卓触目惊心。

方卓见到了天哥，那人经莫小杰天天在他耳边鼓吹，他几乎跟小杰一样把他当成神了。他身材没有剑哥魁梧，但比剑哥英俊多了，你看人家那西装穿的，一出门跟人说是金领是老板，人家肯定信，剑哥呢，穿两万块的西装，穿九千多的皮鞋，戴个六位数的黄金戒指，也常被人怀疑是装阔的农民工，气质不行。光是他那口标准的四环素牙就出卖他了，这年头，镶牙也不贵，他怎么不知道整整？

所有的小弟整齐地排成两排，在那几位面无表情的“前辈”面前宣读帮规，给关公上注香，就成了这个帮派里的一分子。仪式简单得像过家家，跟方卓读高中时候宣誓入团是一样的。只是那时候他站在飘扬的国旗下，头顶着蓝天白云，激情四射地宣誓；但现在，方卓看不到国旗，也看不到蓝天白天，只看到几张冷漠的脸，还有脸背后暗藏着的血腥。

接下来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学校是回不去了，方卓也不想再去跟校长解释他为什么又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他们现在对他的坏印象只是停留在贪玩旷课上，但如果他还继续呆在学校，他们就会知道，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危险人物，变成了一个社会的毒瘤。因为他摆脱不了被追杀的困扰，终究还是要被赶出学校的，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为什么还要给学校抹黑呢？

公寓他也没再回去过，给父母分别发了一条道别的信息就彻底关机了，骗他们说他已经休学了，要出去闯荡。他想也许父母还是会找他，他不会让他们知道他的现状，也不会让他们找到他的，只希望他们别把我当失踪人口报案就谢天谢地。

黑社会的结构也跟公司一样分很多级别，天哥是董事长，堂口老大是经理，街口老磊是主管，方卓和莫小杰是流水线工人，整天被吆喝来吆喝去。方卓一向很上进，但在这个地方我甘愿做小弟，他知道谁爬得越高被人砍死的机率越大，“枪打出头鸟”在这个圈里是至理名言。

帮派里有很多“领导”，叫什么豹哥虎哥狼哥狗哥的，做小弟就不能叫得这么爽了，有叫老鼠蟑螂甚至苍蝇之类的，方卓就纳闷了，怎么这里面的人都喜欢取个动物的名字。

方卓每天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跟在大哥身后，然后挨个摊面去收保护费。那些拒交或交得不痛快的人，就拿出家伙来吓一吓他。晚上去看场，赌场、酒吧和夜总会都有涉足。如果帮派之间发生了冲突，大哥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们就得赶到现场。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动手，黑社会的人也怕死的，只不过是充充人数，壮壮胆罢了。

每天似乎都站在风口浪间，但其实没有真正的危险。但有件事一直压方卓心头，在这个圈子混，迟早得让剑哥发现。天哥虽说保护方卓和莫小杰，但也不能每时每刻把他俩拴在身边。

很快传来消息，剑哥找上门来要求天哥交出方卓和莫小杰。天哥还是很够义气的，他断然拒绝了剑哥的要求，还羞辱了他。剑哥惊怒，拍案而起，绝尘而去，走之前扬言，如果一星期内天哥不把他要的人送出去，他会让他后悔莫及的。

想不到剑哥这等素质的人也能说出成语来，还运用得恰到好处。雄哥眉毛一挑一挑地说：“我等着。”

担心受怕一个星期，方卓和莫小杰才平静下来，这回方卓得承认莫小杰是对的，他们俩现在就生活在一把无形的保护伞下，剑哥就像一只饿疯的猫盯着水里的鱼儿，只能干着急。

方卓和小莫杰用他们不稳定的收入租了一间公寓，面积跟方卓空着的公寓差不多，家具都是现成的，又在黄金地段，所以租金不便宜。帮派里很多兄弟都住在那栋大厦，人身安全有保障。

他俩都不会做饭，要是没有饭局的话，只能下馆子，偶尔点必样贵菜吃。仅管两人的收入要比打工仔可观得多，但基本存不到钱。莫小杰的母亲在昆明衣食无忧，所以他从来不担心她。用他自己的话说，挣钱不花，简直是受罪。

方卓没有负担，也没有奋斗的方向，所以对于他而言，存钱也没有任何意义。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方卓和莫小杰为帮派打了两次架，方卓毫发无损，莫小杰却挨了一刀。刀口划在背上，不深，伤愈后伤口也不大。

莫小杰挨刀的时候方卓就在旁边，看到他捂着伤口咧着嘴，鲜血直流。在这事上莫小杰绝对是条汉子，一点没把这伤放在心上，事后还满不在乎地说：“这一刀算什么，只要不砍在脸上破相就成，哥们我还指着这张脸娶老婆呢。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挨刀子，坐过牢那都是资本啊。”

方卓听得触目惊心，伤感他俩已然融入这个集体了，过去阳光灿烂的日子离他们远得连影儿都找不着了。只希望事情别再往更坏的方向去了。

有一天，方卓接到一通陌生来电，里头甜美的女声让他浑身战栗：“方卓，我是小温，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