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一双肮脏的手
“好的，恭敬不如从命，对不对。”红莲移步走到梳妆台，端坐着，就让七七和丝竹为自己下首饰梳头。其实红莲平日里的装饰不多，只有一个简单的簪子将头发挽起，但是每天沐浴前，丝竹都会细心的将红莲的每根头发都梳理的顺滑之后才容得红莲去沐浴，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反正本来事情就不多，红莲也乐得让七七和丝竹将自己折腾一番。
“呀，小姐，有根白头发。”七七突然大惊小怪的惊呼道。
丝竹被七七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你怎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一惊一乍，是要吓死人啊。”丝竹微怒的看着七七。
“我没有一惊一乍，你看看，这不就是一根白发么。”七七小心的在不弄疼红莲的情况下将白发挑出来给丝竹看。
“都有白头发了……”红莲的心思又一下变得惆怅了，字里行间都有一种落寞感。
丝竹见红莲的情绪突然转变也不知道红莲心底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估摸着是一些不开心的事儿。
“小姐，你不要想太多了，一根白发而已，藏进头发里面就看不出来的。”丝竹安慰着红莲，之后还不忘拿眼睛刮了七七一眼。
“我又不是故意的。”七七自然明白自己的失言惹得红莲不开心了，所以对于丝竹眼里的责备也只能撇嘴嘟囔着表示自己的委屈。
以前的时候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即便是一根白发也是轻易不能拔了的，而且还有说法就是一根白发拔了会生出更多的白发，所以七七是很小心的将那根碍眼的白发藏了起来。
七七的举动在红莲的心中激起了涟漪，但是她没有太过表露，不然七七和丝竹肯定会因为这个而内疚自责很久。
七七和丝竹是她在这个玉莲宫里唯一的安慰，有些事能不干涉氛围就尽量忽略，不然这日子还不知道会过的多么的糟糕。
“小姐，弄好了。”七七这次没有在大大咧咧的了，只是和寻常的丫鬟一样一本正经，这倒让红莲多看了她两眼。
“七七，没事的，你不用这样，就像平常一样就好了。”红莲不想让七七的情绪泛滥下去，她有必要说点什么。
“我真的没有不开心，我刚才只是走神了而已。”红莲自然不会对七七和丝竹承认自己是想起了身上冥毒的种种关系才叹气的。
“哦。”七七情绪还是不高涨，低落的一声哦算是回应，开始她认为自己是闯祸了，后来七七的心思竟然是真的为了红莲有了白发而伤感，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小姐，我先帮你试试水温吧。”丝竹的声音缓缓的流入红莲的耳朵，她是不想在看见两个人在互相纠结了。
一会儿，丝竹就将一切沐浴前的工作都做完了，就领着红莲前去沐浴了。
粗使的丫鬟早就已经将热水花瓣什么的准备的妥妥当当的，沐浴室里面雾气缭绕，看着很是朦胧。
红莲由着丝竹和七七将自己的衣物褪去，然后踏入水中。
水温正好合适，一股温润的暖流瞬间从脚底开始往全身蔓延，红莲不知不觉就感觉浑身慵懒起来，她透过水汽看向自己的手臂，白皙得很是晶莹剔透的感觉。
但是红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瞬间想起自己的双手曾经在地宫的时候杀了多少人，沾染了多少血腥。
“这真是一双肮脏的手。”红莲自言自语的吐出一句感慨，但是这样的一句话惊了在身边服侍的丝竹。
“小姐，你说什么呢。”丝竹和七七是不知道红莲曾经是一名杀人无数的杀手，所以根本就没有理解红莲话里的意思。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诋毁自己呢，多美丽的一双手，肌肤白皙如凝脂一样，谁看了不羡慕啊，小姐居然妄自菲薄。”七七用她的眼光评价着。
“呵呵，白里透红就是美了？。”红莲自然不会跟七七和丝竹做什么解释，只能一笑了之，但是红莲的思绪却开始播放着回忆。
“这个是自然了，多少女子就眼巴巴的盼望自己能保养出这样一双手呢。”丝竹不明白红莲为什么会问对她来说很离奇的问题，但是丝竹还是按照自己的思维规矩的回答着。
“那都是表面给人的感觉而已。”红莲的话说了一半，她不想吓着七七和丝竹，或者也不希望在七七和丝竹的印象里面种下一颗自己是杀人狂魔的种子。
“小姐，你是胡思乱想了吧，手长的漂亮就是表面给人欣赏和羡慕的啊，难道谁还扒了皮去看手上的肉啊。”七七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七七，你怎么老是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啊。”丝竹都快被七七给气死了，每次不愉快的情绪一过去就又开始口无遮拦，完全不记得刚才差点惹了红莲不高兴。
“我……我没有。”七七本来想反驳，但是眼角偷偷看了红莲一眼，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确是过分了，所以后面只是用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反驳了一句。
“好了，你们俩也真是一对冤家，每次都要斗上一会儿才都踏实。”红莲又给七七和丝竹当起了和事佬。
“小姐，你每次都纵容她。”丝竹很是无奈，忍不住的就给了红莲一个抱怨，这让平时对红莲永远一副恭谨模样的丝竹难得的犯了她心中的规矩。
“好啦，好啦，下次要是七七在这样我一定惩罚她好了吧，你也就别得理不饶七七了，等下她要是恼了，估计你会被她气死了去。”红莲故意逗趣丝竹。
果然听了红莲的话，七七和丝竹又齐齐的嗤笑出了声。红莲见二人的情绪都已经恢复了过来，也就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嘴角挂着一个微笑，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笑有多么的假。
“以前这双手是那样的擅长弯刀，一举手就能了结人于弯刀之下，而如今我中了冥毒，武功尽失，甚至连生命就很快就会走到尽头，而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报应。”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人的生命越是要走到尽头，心中以前不曾好好思索的问题就都会冒出来，那些藏在心底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人也都会在这个时候被感知放大。
就像现在的红莲就会回想自己这一辈子还有什么遗憾，“遗憾，应该是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在地宫活下去，让那么多人死在这双手下。”
“后来的话就是没有在外婆在世的时候好好让她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没有向外婆打听清楚自己的身世，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在地宫活了一辈子。”
“在后来就是没有好好享受曾经属于过的自由以外，应该还有墨羽吧。”
“墨羽？”红莲都被自己的遗憾所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打水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墨羽那熟悉的身形是突然冒出在她的脑海的，她顺着她小时候的回忆一点点的长大，将自己的遗憾整理了一遍，却发现回忆到最后她放不下的居然是墨羽。
“墨羽，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红莲想起那个身形高大的人，总是缠着自己给自己保护和温暖的男人，不管她如何对他，都不曾抛下自己的男人，“只要没有筹备进宫救我就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的生命只有一年，你不用为了我搭上你的以后。”
红莲在心里祈祷，虽然墨翎答应了她不会主动去伤害墨羽，她以一直对墨翎的了解，她也信了自己只要还在宫里一天墨翎就会遵守诺言一天。
“如果我在临死之前还能偿还一点你对我的好，我心甘情愿。”红莲如是想着，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墨羽当初为什么会送上门的对自己好。
“就是因为牵挂，在乎，不安，担心，宁愿自己受罪，也要看着你自由，不拘束，而我居然此刻才醒悟，以前只觉得你对我好，我只是渐渐被感动而已，原来你已经悄悄的用你的方式走进了我的心。”
红莲想通这些，突然觉得心里很畅快，就像是打通了一个死结，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白自己的心意。
宫外一切都有序的上演着，繁华的街道，热闹的商铺，闲暇或者忙碌的各色人等。
天下楼的一切也自然保持着它原有的规则转动，只是这次墨羽又再次将月离等四人集齐在了天下楼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