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又回大连
第48章又回大连
连夜的飞机赶往大连,我不觉得疲惫。钱律一直不说话,我也不曾开过口,为什么我有种像死了一样的感觉。
赶到医院时,我一路被钱律扯着爬了五层的楼梯,在走道里狂奔,但还是没来得及,钱律的母亲一个小时前已经去了。
钱律一下子跪倒在冷硬的水泥地上,没有哭,只是一下下的用自己的头用力撞他母亲躺着的铁床,好几下就磕出血来,他姐姐和姐夫想拉开他,可是他固执的吓人。
我知道他是想哭,眼睛几乎已经被逼到血红,但就算是满额头的血了,却一滴泪也没掉下来,我木然的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再往床上撞时,我扑过去,一把抱他的头,他那一下撞在我的胸口,很用力的一下,我胸口被撞得生疼却不敢放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死命的抱住他。
他没有再动,只是人抖的厉害,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我以为他是不是被我抱的太紧呼吸不过来,却骤然听到他用力的一记吸气声,然后是一声沉闷的近乎吼叫的声音,我感觉他忽然拥紧我,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将我的眼泪瞬间逼落,我跪着,任他将我抱得死紧,手下意识的抚着他的后背,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看到他姐姐也跪下来抱着他哭,几个人哭成一团。
钱律在之后的几天一直发高烧,保持着近四十岁的高烧始终不退,除了去参加他母亲的葬礼,就一直没离开过病床。
他睡睡醒醒,我就一直陪着,看着大连这几天骤降的大雨,心情差到极点。
我恨大连。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来的时候没有带充电器,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的地步,曾经收到过几条消息,却没有一条是方非的。
方非,你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等我发消息给你?
身旁传来极轻的一记叹息声,我转过头去,钱律醒了,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额头,每次他醒来,烧就会退,但过了一会儿,又会升上去,现在又是很正常的体温。
看着他嘴唇发干,我用纱布沾了点水,擦他的嘴唇,嘴里道:“你饿不饿,我帮你弄点吃得来。”
他没有打点滴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眼睛看向天花板,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说,这是不是我妈在惩罚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缩回手,道:“你别胡说,哪有父母这样惩罚子女的?”
他又看向我,道:“杨娟娟,没你的事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瞪他,道:“我没钱买机票。”
他嘴角往上扬了扬,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绝不会借钱给你买票的,最好.”他停了停,“将你永远囚在这个城市里。”
他后面半句让我愣了愣,我却故意忽略,道:“不是借钱给我买,是你帮我买。”
“那我就永远不帮你买。”他接着我的话说。
他有些执着的强调这一点,不过是想看我的反应,也许只要我点头,他真会囚着我让我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那天离开方非来这里时,我曾经想过,我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会跟着心的方向,回不了头了,但不知为何,钱律在说这些话时,却并没有想的那样心动,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我可能是想往钱律的方向去,却因为被牵着,所以没有移动半步。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手机,心想,也许我该买个万能充电器试试。
“他没有给你发过消息吗?”看我盯着手机,钱律忽然的问我。
我“嗯”的一声,点点头,其实那天他也很需要安慰,可我却连夜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
“看得出,他的确很爱你,换了那天是我,我不一定会肯放你走。”
这句话让我微微的疑惑,肯放我走,就是爱吗?我怔怔的看着他,他似乎看出我的不解,道:“放你走,是因为他站在你的立场,不想让你做以后会后悔的事,如果不放你走,那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己的私心无法接受你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杨娟娟,我绝没有他那样太度。”
听他这样说,我忽然的想到方非空洞而疲惫的眼神,却又想起医务室里吴亮的话,有些固执的说道:“也许他也累了,所以才想放开手。”
钱律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眼睛里是属于他特有的神采与自信,即使现在发着高烧,这种神采始终未退,但不知为何,听到我这句话时他的那股神采淡下来,然后迅速的闭上眼,道:“有时,你真的很迟钝。”然后再也不说话。
钱律的体温终于恢复到正常,并且稳定下来。
本来是要离开回上海了,但他母亲的头七就在后天,所以决定过头七再走。
钱律的姐姐似乎很喜欢我,她怕钱律忙他母亲的事,没空陪我,就让她十二岁的女儿带我到外面各处逛逛,我看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跟着人小鬼大的孩子出去走走。
“以前我很怕我舅舅的,整天绷着张脸,好像我欠他十万八似的。”小朋友边走边嘀估,脸上的表情学起钱律的那张铁板脸,因为长的有点像的缘故,这样学起来竟然有几分像,我不由笑起来。
“阿姨,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我喜欢你才告诉你的,不是闷死就会被他这张脸吓死。”小朋友继续快人快语。
我差点喷出来,才十二岁,这种逻辑哪来的?
我蹲下来看着她,道:“那你觉得阿姨应该跟谁在一起会比较幸福?”
“唔”小朋友很认真的想了下,道,“飞轮海的吴尊好了。”
我当场被雷倒,你也不先问问人家要不要我?我不由又庆幸,还好,我三十高龄还知道什么是飞轮海,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沟通。
小朋友带我去看海,说外地人都喜欢看海,她不停的跟我讲她们班里的某个男生怎样的欺负她,她又怎样的报复回来,里面的某些细节让我想到方非,不过,大部分都是我在欺负他,而他从没有报复回来。
方非,你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连消息也不发一条?我拿出充好电的手机,一张张的拍眼前的海。
“杨娟娟,我爱你。”他如此肯定的说过。
“也许吧,也许,只是我的执念而已。”他如此不确定的说过。
“如果有一天,你又回到他身边,你会为今天的没有去惋惜不已,所以去吧。”那是他满眼疲惫时说的。
他曾经那样急切的想抓住我,既使那时我和钱律在一起,他也不曾想放手,然而那晚却又如此轻易,所以去吧,这四个字竟让我辗转难眠。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有只小小的手轻轻的抚过我的脸,我怔了怔,回过神,用力的抹过自己的脸,竟然真的在哭,为什么?
“风太大,阿姨的一被风吹就会流泪。”我解释着。
小朋友似懂非懂,道:“既然这里风大,那我们回去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钱律的姐姐问我和钱律什么时候结婚?还说我因为方非母亲的过世,可能这一年都不能办喜事,问我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