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无所遁形
第176章无所遁形
“我趴在那里也不敢动,想看他们到底干什么,可是他们四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实在也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什么。”“我趴那儿着急,干脆也不掏隼窝了,想绕过山梁赶紧走,不过爬了没多远,那母隼飞回来了,它没见我,倒是先见了那四个人,绕着他们飞过来飞过去,我心里高兴,原来以为这几个人会被隼给啄了,可忽然听到一声‘嗡’,就像是牛在瓮缸里叫的那种声响,那隼‘叽’的叫了一声然后没动静了,我也头昏脑胀的,晕了过去。”
“我在山崖上趴着很久,醒来头昏眼花的,见那四个人没影了,就要下来,谁知道浑身发软,骨碌着从山上摔了下来。后来我看见那只隼也跌在山下。”
如果薛宗义看到的那个和拓跋崇斌很像的人真的是拓跋崇云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不能掉以轻心。赵旭问:“他们用什么驱赶那只隼?”
隼是猛禽,眼尖飞得快,母的体格比公的还要大几倍,竟然轻而易举被制?薛宗义并没有看到那几个人带有弓箭,那他们是怎么将那只隼击落到山崖下的呢?
“我就搞不明白,一直想他们拿的那个长棍子是什么,那个发出嗡嗡声响的东西,又是什么?那只隼身上也没箭伤,难道是被震昏了掉下去的?我离他们那么高,比较远,可就那也是头晕目眩,就像是被塞进大钟里有人在外面敲一样,头涨欲裂,耳朵嗡嗡嗡的乱响。”
看来薛宗义也说不清楚。赵旭让薛宗义好好休息,问夏显林要不要派人去搜捕拓跋崇云。夏显林说不必了:“这半天的功夫,要找他们四个,已经错失良机,再有,那四个人到底是谁,长的什么模样,咱们都不知道,没法下手,没有确切的目标,而且,还制造了一种紧张的氛围。我们不知道他们,他们却知道我们,即便他们是要做什么,我们也应该避免打草惊蛇。”
燕归农说:“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拓跋崇云跑了是真的,拓跋崇斌那会差点就被砍了头,他们一家现在在青岭门那儿也是真的。如果那人真的是拓跋崇云,我不信他和拓跋崇斌没有联系,尤其是拓跋崇云的老娘还在,拓跋崇云跑了那么久,能不回去看看?”
“再有,就算那四个人里没有拓跋崇云,等闲杂人谁跑那么高指指点点观察地形?什么制动设伏包围的,这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斥候所为?这些人不是石敬瑭那老不死的派来的,也不是洛阳的人,更不会是契丹人,因为契丹人要南下直接从河东入手就可以了,犯不着绕一大圈。”
“大哥说的有理,”夏显林沉吟着说:“那会王爷要杀拓跋崇斌全家,后来已经赦免,拓跋崇斌这会是李彝敏身边的牙将,拓跋在青岭门是望族,拓跋崇云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凶险,那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即便不能光明正大,也会悄悄的,这是人之常情。或许,拓跋崇斌知道点什么。我们直接去找拓跋崇斌,一问便知。”
拓跋崇斌貌似威猛,实则草包,赵旭对拓跋崇斌那会在假冒马贼被捉赃之后的表现记忆犹新。
但是,怎么去,去了怎么说,倒是有些颇费踌躇。毕竟拓跋崇斌这会是李彝敏身边的人,没有丝毫的证据就贸然前行,这恐怕会带来难以预计的后果。
燕归农和夏显林对于赵旭的顾虑也无计可施,但总不能就这样算了,何况,李彝敏这家伙还想对木兰动歪心思,就这一点就不能忍
燕归农前思后想了一会,见赵旭和夏显林也没有好主意,拍了一下膝盖说:“李叔不是在青岭门吗,干脆去问问李叔,他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多,或许就有办法呢?反正这会就是拿着死马当活马医,李叔也不是外人,问问又不会错。”
赵旭想想也是,于是自己和燕归农去青岭门找李顺才,让夏显林就在城里多加警戒。
没想到李顺才的看法和夏显林那会想的一样:“人心有七根筋连着七窍,心里有动静脸上就有反应,按照你们说的,拓跋崇斌此人胸无城府草包一个,只要一诈,他若知道什么,必然会知无不言。所谓墙不倒,推墙有罪;树不倒,猢狲不散,再所谓兵不厌诈,有的时候,对有些人,就要用特别的手段。”
燕归农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顺才说:“如果今天见到的的确是拓跋崇云,我觉得,拓跋崇斌今天,或许稍晚一些就会回青岭门一趟,他们兄弟很长时间没见,总要见一面的,这是人之常情,因此,守住他家门口,拓跋崇斌回来的时候,不要惊动,要是他返回夏州,那么就像上次一样,逮住了找个地方直接问,必有所得。”
燕归农:“对呀!姜还是老的辣,李叔说的是,拓跋崇云回来,拓跋崇斌不和弟弟见一面有些说不过去,等他们会晤,咱要是逮住拓跋崇斌,这不就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了吗?”
李顺才说赵旭:“假设拓跋崇斌真是回鹘的探子,那么两边有交战的可能,咱们不能不明察分毫,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所谓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你如今肩负夏州重担,不能不小心从事。”
赵旭现在只要听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这句话心里就难受、就会想起大郎和该千刀万剐的田悠:“好!就听李叔的。我这就去派人盯着拓跋崇斌的家。”
“不忙,”李顺才阻止道:“你派人的话,即便小心,也难免会打草惊蛇,不如我找人看着拓跋崇斌家,我找的人在青岭门的都是熟人老面孔,不会有人注意。只要拓跋崇斌回家再出来,你们就动手。”
“如果拓跋崇斌真的勾结回鹘人,那就是我们夏州党项人的罪人,他不配姓拓跋!”
李顺才说着就出去了,燕归农左右无事,问赵旭:“木兰这事算成了,那个赵夫人,你不一起将人家给娶回家?好歹给个名分嘛,人家跟着你你总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下去吧?”
赵旭愕然,燕归农“嘁”了一声:“你呀,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其实谁都能看出来,只不过你府上的人都不说罢了,你是小王爷,谁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不恼羞成怒?别人不想活了?”
赵旭尴尬的笑,燕归农说:“若熙真是个好内助,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还是那句老话,你一个王爷,在夏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三妻四妾也不可能,你没有反倒有人嚼舌头。就像我,我不找女人,你不都觉得我不对劲吗?那是你,别人指不定说我有毛病呢。但是我有没有毛病没关系,谁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同,你得别人怎样你也怎样,别搞特殊,否则必有嚼舌之人添乱。”
“不信你瞧,东西汉那会有个王莽,多节俭,吃的穿的用的那是怎么节省怎么来,槽糠之妻也就一个,他儿子犯法了他不说情反倒还催着要杀儿子的头,这就是反常,要是我我就不,我就偏袒我儿子,谁要不是这样谁就是异类。果不其然,怎么着,王莽最后造反了吧?这人啊,能忍非常事就有非常谋,肯定有特别的目的。我记得有一句话叫什么大隐隐于市?所以说,一个优秀的人想要显露自己的才能,那太简单了,可是一个优秀的人想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做一个扔在人群中让人找不到的普通人,那就难了。”
赵旭忽然汗流浃背!燕归农的话今天就像是一枚尖尖的锥子一下就戳破了他营造了许久的披在身上的那层壳。
原来自己就是这样赤裸的展现在别人的面前,起码在燕归农这里就是纤毫毕露的。燕归农平时看似大大咧咧的,可心里明白的很。那么自己在二哥夏显林眼里呢?二哥是怎么看自己的?
王府里的其他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赵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燕归农也没有继续,省得赵旭更加难堪。李顺才没一会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猪尾巴,让赵旭回去煮熟了给几个孩子嘬着堵嘴,免得他们流涎水。
赵旭这会汗颜,他觉得,依李顺才的老辣,也应该知道自己和赵小婉的关系了……
果然,这天傍晚时分,拓跋崇斌回到了青岭门的家,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看样子是要返回夏州,赵旭得了消息早就带人在必经路段等着,拓跋崇斌一到,埋伏多时的兵士用绊马索将拓跋崇斌和他的亲卫给摔得七荤八素,蒙着头堵着嘴绑了,带到了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
拓跋崇斌一看到赵旭就蔫了,燕归农刚刚说了:“你家在青岭门一共七十三口……”拓跋崇斌就以头抢地,满脸大汗的说:“我招,我全招,求防遏使留我一条性命。”
赵旭没吭声,燕归农点了一下下巴,拓跋崇斌急忙的说:“三王子和四王子密谋,准备起兵造反,将节度使和防遏使给抓了,这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求防遏使明察。”
嗯?
赵旭和燕归农想问的是拓跋崇云有没有跑回夏州,是不是跟几个回鹘人一起,回来做什么,拓跋崇斌说的却是比拓跋崇云有没有回来更让人吃惊的事情。
李彝敏和李彝俊要造反?
燕归农黑着脸问:“怎么造反?在哪里?怎么动手?都有谁参与?如实招来。”
拓跋崇斌一脸恍急:“他们俩密谋的时间长了,从老王爷那会还在就有了准备,说是节度使的位置要是不给他们俩哪一个,就要反了。结果如今二王子做了节度使——他们对防遏使你的意见最大,说是要将防遏使府上的木兰迎娶回家,到时候防遏使肯定要去送亲的,节度使到时候也一定邀请到场,于是埋伏好了人,一锅端。那个,还有,如果防遏使不答应将木兰嫁过去,那就让节度使另行给赐一个一个女子替代木兰,想着节度使心里必然觉得亏欠,不会不同意到场,那么还是一样,到成亲迎娶那天,还是请节度使防遏使过去,还是埋伏好了人,你们一定不会想到的。”
李彝敏李彝俊这两蠢货!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他们还真敢想!
赵旭越听越怒,噌地一声拔出了刀,拓跋崇斌急忙道:“防遏使!这真的和我无关,是他们俩这样说的,我没有掺和……”
燕归农怒道:“你是他的牙门将你没掺和?骗三岁娃娃呢!”
拓跋崇斌脸上身上都是汗:“我真没有。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胆子小的已经不能再小,我真是不敢再有什么非分想法了,可是他们说的我就听见了,我没办法啊,你知道我又不能来给防遏使说,否则夹在中间,我成了什么人了?我真是左右为难啊我……”
拓跋崇斌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赵旭想起了他上回就是这个样子,也懒得再问了。
燕归农看看赵旭,让拓跋崇斌将李彝敏李彝俊都和谁密谋过,一一写出来。这时赵旭问:“你弟弟拓跋崇云呢?”
拓跋崇斌惊诧之极,浑身一颤说:“我没见他,他昨天下午回家,见了我娘,就走了。”
赵旭:“他现在在哪?为谁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