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卫芜僮愣住了。当下,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只剩下那几行字,冰寒彻骨地浇下。
什么叫择日问斩?
卫芜僮分明昨日还收到了卫和书的信,怎么可能择日问斩?
“不,不可能!一定是写错了,是我看错了!”
卫芜僮此刻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冲进屋内,不顾周老伯和周丛生的劝阻,拿起那张告示,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无数遍。
可那张告示上写的就是卫和书。
只有卫和书。
卫芜僮慌了,急切地找周老伯和周丛生求助,“你们好好看看这张告示,它上面写的不是卫家长子对不对?一定是官兵搞错了,不可能是卫家长子!”
说到最后,卫芜僮已带了哭腔。
周丛生瞧着心疼,抢过了那张告示,道:“小僮,你别着急,卫家长子待人宽厚,绝不会犯这样重的过错,兴许真的是官府搞错了,这样吧,我明日进城帮你打听打听,可好?”
卫芜僮思绪有些浑噩,却依稀从周丛生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卫家长子待人宽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远在皇城,名声如何,你怎会知晓?”
“我……”周丛生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
卫芜僮警惕地试探,“你是不是见过他?你与他相识吗?”
周丛生神情更慌了。
挣扎片刻,周丛生眼看着瞒不住,便要将实话说出来。
周老伯低喝一声,“丛生!”
“爹!”周丛生一跺脚,“我也不想说出实情,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我们哪里还能瞒得住……”
周丛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敢看卫芜僮,只敢错开眼,皱着眉。
“其实,这位卫大公子,我们是见过的。”
“他在你之前找到了我们,交给我们很多信件,并让我们每隔半月,从中取出一封信交予你,当做是他寄来的。”
周丛生返回屋内,拿出了一沓信件。
粗粗一看,约莫几十封。
最上面那封,信封露了出来。
无比熟悉的字迹。
“他还说,如果以后,我们知道了什么关于他的事,任何事也好,都不能告诉你。”
卫芜僮颤唞地伸出手,拆开最上面的信封,看着看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原来……这一切早就计划好了……”卫芜僮将信贴近胸口,泣不成声。
他的兄长,原来早在离别那日,就做好了诀别的打算。
“小僮。”周丛生几次抬手,想安慰卫芜僮,却苦于没有立场,只得摇了摇头。
“卫大公子,他人很好,家父数月前病重,是他遣人来医治,家父才得以痊愈……”
“我不知道你与他的关系,但如果你能救他,便救救他吧。他那样好的人,怎么能落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死无全尸……
卫芜僮痛苦地皱着眉,再也无法支撑自己,无力地滑跪了下去。
泪水朦胧中,那张告示愈发刺眼。
卫芜僮恍惚看见沈寐带兵闯入卫府,折辱卫和书并将其下狱的场景。
寒风刺髓,牢狱穿心。
卫和书一身风骨被沈寐践踏在脚下,撕碎了丢进黑暗中。
最终,那扇狱门被打开。
沈寐面色阴鸷。
“卫芜僮,你舍得让你的兄长为你赴死吗?”
卫芜僮不自觉哽咽。
是啊。
他舍不得。
他怎么能用兄长的命换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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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半月,日日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