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你与我破坏的世界 选择题 - 世界系列 - 西尾维新 - 二次元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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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你与我破坏的世界 选择题

1k国际机场/大厅上午9点

我(病院坂黑猫)如果说对这个不讲道理毫无条理的世界有什么绝对无法原谅的东西的话,在了解我的人看来也会些许意外也说不定,其实只有那么一件事————那就是『无法理解的事』。对于我来说无论是多么细微又渺小的事情,亦或是如何巨大壮观的东西,只要是『搞不懂的东西』就充满厌恶感。我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无法用理论归纳的东西,一想到有这种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胸口就会觉得难受,心情就会变得糟糕,甚至可能当场就有想吐的冲动。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让我只是理解一切,但是非常遗憾(与我这渺小的愿望背道而驰地),在我看来,这世界太过未完成,太过不完整。用我亲爱的友人的话来说,这个世界崩坏了。是原本就已经崩坏了还是被谁破坏的,我亲爱的友人并没有下定论。尽管如此,世界就是如此未完成,如此不完整。即使我提出疑问大概也没有人会回答。或许何时我反而成了回答问题的一方。回答由神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也许就是我这短暂一生所必须完成的作业。不过我并不像亲爱的友人一样,完全不觉得这世界已经崩坏。尽管如此未完成如此不完整,却绝对没有崩坏。即使被破坏,也是保持在能被完整修复的范围内。所以我才不断解答神所提出的问题,不会放弃答题,绝对不会说『我不知道』。我顽固到愚蠢般坚信着这答题权是献上我这毫无价值的人生所能换取的十分相称的权利。

由于各种原因,我在一月二十日的上午9点,k国际机场的大厅里,将腰靠在旅行用的拉杆箱上等待我亲爱的友人。对于一名高中三年级的学生的生活来说,今天是大学统一入学考试刚刚结束的日子。不过我因为根本没有参加考试,所以这个日程完全是为了迎合我亲爱的友人的。约定的时间其实是9点半——但是亲爱的友人大多会在约定时间的三十分钟之前出现,而我的性格是在1小时前就到达。因此实际上的约定时间是8点45分的样子。如果不这么考虑的话,双方就不能互相配合协调了。虽然不知道亲爱的友人的考试结果——如果想知道也很容易——不过既然他什么都没有和我提起,想必是考了个比预计更高的分数吧。本来他就和我完全不一样是个认真的考生,如果不是如此,他的父母再如何放纵子女也不会允许他在这种时期出国旅行的。

海外旅行。

伦敦,包括飞行时间的六天五夜。

虽然到了机场才说有些太迟了,伦敦,对于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作为旅行目的地怎么说难度也有点高了——不,坦白说,其实我根本就是第一次来机场这个地方。我害怕人群(非常非常恐惧人群),对机场到底是怎样的、会有多少人在那感到非常不安。然而到了之后稍微有些安心。的确机场到处都是人,但是这座机场宽敞到令人感觉不到到处是人。甚至一直笔直往前走也不用担心会撞到谁。说是松了口气不如说是捡回了一条命。顺便一提我是坐tai来机场,完全不用担心经济上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有非常安心的支援。这样不如直接包机吧?之类的愿望果然还是太奢侈了。我亲爱的友人熟知我的人类恐惧症,因此曾提案在学校附近的地方先碰头,我出于作为这次旅行的组织者的面子,拒绝了他的提案。亲爱的友人当时就对我表现出了过高的评价,然而实际上,我仍然只是个无法摆脱那面子阻碍的幼稚的无聊的人。如果因为一个人就能去机场这事就自满了,想想之后旅途还真是艰难呢。

不过之后并不是一个人。

是两人的旅途。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我一边翻着伦敦的旅游指南——并不吻合约定时间却必须说是吻合我的预期地,亲爱的友人正面朝这里一边挥着手一边走过来。不知道在考虑什么的毫无表情的脸,从这一百米远的地方也一目了然。虽然这里的人口密度并不高,不过要说在这个充满了不认识的人的地方心中却丝毫没有紧张的话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谎言。包含着和认识的人相遇的喜悦,以明亮开朗而又盛大(与往常一样)的表情迎接他的我,却在看到他的身姿之后失去自我般地失去了语言。

他居然只带着一个非常小的手提包出现在那里——完全没有其他的行李。我一瞬间望向了自己腰边靠着的旅行用拉杆箱,再看了一眼放着重要物品以及药品的旅行包。之后再一次看向他。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惊讶

「怎么了?病院坂?」

他这么问道。

「今天真安静呢。永无休止高速流利的病院坂talk哪去了?」

「…………」

「身体不舒服吗?果然让你一个人来机场还是太困难了啊。所以我说一起来的嘛——不,是我的错。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应该强行带你一起来的。」

他似乎是真心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才这么说的,但是如果是平时的话也许会十分令人欣慰的语言在现在丝毫无法打动我的内心。

「样刻君」

依然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我向他提问。

「你的行李已经拖运了吗?」

「不啊?这就是全部了」

亲爱的友人——柜内样刻君将手上的手提包举起来,向我展示了一下,似乎完全不明白我的提问的意义将脑袋微微倾斜。

「只要有护照和钱就行了吧?你不是这么和我说的吗?」

「……的确我之前是这么对你说的」

但那是最低限度的意思啊,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会真的就带着这样的轻装来了。而且带着是那种仿佛去隔壁的便利店一样的小包。手提包作为第二个包的意思(日语中将手提包称为sedbag),所以肯定是有个firstbag这样的包才行啊。但是样刻君将这样不成文的规矩轻易打破了。

样刻君穿着和平时一样的校服。

不过关于服装这件事是我拜托他的——我也同样穿着校服。如果考虑到这次旅行真正的目的,比起穿私服还是穿校服更合适吧。但是在校服外面套上一件看上去毫无干劲松松垮垮的,连袖子都不愿意套只是披在身上的外套。外加手上的这个小小的手提包,是怎么努力联想也想不到这就是准备去海外旅行的打扮。我的努力还不够么?不,应该不是这样的。那个大概正好只能放下b5尺寸的笔记本的手提包,样刻君到底在想些什么。除非说那个包能连接四次元空间,不然我绝对不能接受。

「如果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里弄丢了就糟了啊。哎?哇!病院坂,你带了好多东西啊!」

样刻君终于发现了我靠在腰间的旅行用拉杆箱,居然表现出十分吃惊。对于我这样腕力和体力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零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带上很多的行李。所以这些好歹也是经过仔细严密筛选的,不过再怎么往轻里算,我的行李至少也是样刻君的十倍以上。不如说,样刻君的那个手提包根本就称不上是行李。

哇——

太令人失望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应该算是和关系亲密的朋友只有两人的第一次旅行。稍微有些,不,应该是感到相当兴奋的我。那种兴奋的心情在如今看来让我觉得有些羞耻了。这股莫名的羞耻心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十分期待地挑选塞进拉杆箱的行李。然而样刻君带着早晨起来花个5分钟就能准备好的行李来了……学校用的包会把教科书放在里面,最多再花些时间拿出来而已。

「因为考虑到在那边可能发生些什么事,想着想着就把许多东西带来了呢。我无法像样刻君那样一脸轻松地出去旅行呢」

丝毫不掩饰这有些挖苦他的口气,但是现在让样刻君理解到他的行为让我非常失望也并不是我的期望——不如说,在样刻君心中描绘的『病院坂黑猫』

的我的形象,是不会表现出失望的。他对我的那种过高评价或许对我来说已经有些困扰了,但是我也尽可能回应他的期待,这也是很自然的。

「那种东西,到那里再买不就好了」

他的迟钝已经达到折纸的等级了,当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口气中的挖苦成分。样刻君非常轻松甚至十分乐观地说道。虽然他的想法并不能说有错,但是,现在伦敦的物价之高我的确是告诉过他的,似乎他完全忘记了。虽然关于这次的旅行,就像我能坐tai来机场一样,样刻君的旅费其实也是完全不用操心的。但是私人的购物之类的,我是绝对不会把钱借给你的。

「……那么,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先去把登机手续都给办好吧。在这里打发时间和在登机口打发时间都是一样的。」

向伦敦出发的飞机起飞时刻是11点半——海外旅行似乎必须在出发时刻2小时前到达机场。没有坐过飞机的我只能相信这样的传言,但是无法不觉得这是一种浪费时间。毕竟在到伦敦之前就得消耗掉整整半天时间。

说完,当我直起腰后,样刻君立刻自然地将我靠在腰边的拉杆箱握住。然后又自然得仿佛是自己的行李般拖在身后。

「恩?怎么了?机票之类的都在你这里吧,不和我一起去的话我没法办理手续啊」

「……恩,对哦」

我假装没有发现他那毫不做作的温柔,当然我也不会说什么感谢他的话。跟在样刻君的身后走了起来。之前对他的行为感到的失望消失得无影无踪,对这样的自己不禁感到无话可说。

2k国际机场/登机口(上午十点半)

我的旅行用拉杆箱托运之后,我们两人都一身轻松地并排坐在前往伦敦的飞机登机口附近的椅子上。我在左边样刻君在右边。飞机的出发时刻是11点半——也就是说登机时间应该是十一点之后。总之,还有充足的时间。果然到了登机口前,之后要坐上飞机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人口密度上升了不少。患有人类恐怖症的我——对不讲道理没有条理十分厌恶的我来说是让人脊背发凉的风景。也有打算回国的吧,这里有不少外国人。还有更奇怪的,和尚打扮的男人,坐在离我们稍远一点的地方,读着一本线缝的古书。难道说打算去伦敦弘扬佛法么?总之不但人多还充满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人,这样那样各种东西都让我不安。忍不住地要去思考,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糟糕。如果没有身边的样刻君,我可能已经蹲在某个墙角了。说不定到了飞机上人口密度就会降低了,在那之前先忍耐一下吧。一边向着窗外的巨大飞机眺望(在这么近的距离看飞机对我来说这事第一次,比预期得更让人感动呢)我不禁这么想着。

「话说回来,病院坂」

于是开始了毫无意义,只是为了消磨时间的对话——顺带一提之前的杂谈的内容大多是样刻君的妹妹。他是个爱上妹妹的变态——哦,样刻君向我提出了问题,像神那样。

「我们到伦敦到底是干什么去的?」

我向样刻君提出这次去伦敦旅行的邀请是距今天的两周之前的事了。尽管如此,样刻君今天是第一次对我提出这个问题。老实说我自己才是受打击的——为什么这个男人,对突然向自己提出的海外旅行不问理由不问目的就立刻答应同行了。这边可是和样刻君不同的有常识的人,在邀请之时就该说明的理由和目的就被这么一直无视,完全失去了说明的时机,直到今天。这样就好了么?这样就好了么?不断地这么思考着,但是既然不问而这边硬要去说明总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而样刻君那边一直不问不问,只到这快出发之前才终于问了出来——看来这对他来说完全就只是杂谈的内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提问的样子,并对回答丝毫介意的感觉都没有。这个高三的学生真的把伦敦当成隔壁的便利店么?

本来(虽然对于他的提问时机非常不满)我对于样刻也有着极高的评价。也许以全人类作为单位来考虑的话,让他能够进入那五只手指的范围的明确的理由,那就是他是一个完全地将简单(simple)贯彻到底的人。

他可以说的上是一个令人感到可怕程度的简单的人。比如他就算海外旅行也只带这个小到极限的行李也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简单的人导致的。不,这么说听上去似乎像坏话,但是实际上,就算是坏话我也必须这么称赞他——总之他的简单在十八岁的现在来看是超出常轨的。不是正确或是错误——而是单纯的简单。简单也就是说容易理解,和我厌恶的『无法理解的事』是处在正好相对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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