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厄难到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爸的腿时不时的就会疼,毫无预兆。有时疼的厉害连活都干不了。
我妈也劝我爸去找医生看一下,可是小诊所医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让他治疗个感冒发烧还差不多。
只是说让我爸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大医院有设备可以看。
我爸心疼钱,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放在心上。
再后来,我爸疼的连床都下不了,也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我妈搀扶着我爸去村口等公交车。
那个年代谁家有车呀,那都是小康家庭,对于我们来说家里有个摩托车那都不错了。
在医院,医生检查完说是大腿那里血管堵塞了,坏死了。
具体是什么病我也忘记了。
医生说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要截肢。
因为当时我还小,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好玩。
我爸在病房躺着,我在外面跑来跑去,第一次来医院这种地方,看哪里都觉得新奇。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我妈把家里的积蓄全拿出来,还是不够做手术和后续护养的钱。
我妈把家里养的骡子卖了。
那一段时间我妈把家里的亲戚全借遍了。也只够勉强做手术的钱。
做完手术第二天,我爸哭了,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哭。
直到后来我妈才告诉我。
我奶奶有钱,而且家里有不少地,但是我奶奶拿给我爸做手术的钱还没有我小姨借的钱多。这关系你们自己捋吧。
我奶奶拿的钱还不是主动给他儿子治病的,而是我妈再而三的上门去求来的。
还是借的,得还。
我想,这就是我爸哭的原因吧。
我奶奶在我爸做手术期间,就去探望了一次。
因为后续的护养没钱给医院了,做完手术没几天就只能把我爸接回家去养着病。
没想到不幸接二连三的到来。
因为家里的环境比不上医院。接回家不久我爸的伤口就感染了。每次我放学回到家都能听到我爸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嘶喊。
每天只能靠止痛药来维持。
最终家里的担子全部落在了我妈的身上。
白天,我妈在砖厂干活,晚上回到家照顾我爸和我。
我仿佛能看到我妈原本挺直的背慢慢的驼了下去。头上的白发似乎多了一些。
我妈从一个家庭主妇,变成了一个家的顶梁柱。
我对不起我妈,我爸也对不起我妈。
只能怪造化弄人。
后来,上面颁发政策,那个止痛药被禁止大批购买,需要拿出病单,一次只能购买几粒或者一片。
我爸的病情恶化的更严重,我妈背着我爸到村口去拦车,希望能拦下一个车去医院,每次有开大车的经过村口,我妈就跑上去拦车,求人家帮帮忙。有些看不下的人还给我妈塞钱。
后来到医院也晚了,医生说病转移了,只能等死了。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不是庸医。
把我爸接回家后,我妈骑着家里的摩托车,去别的村里给我爸买止痛药。
村里的诊所的止痛药也没余粮了。
我妈哪会骑那大玩意,刚骑上没走多远就摔了,腿上摔了块淤青。我妈没喊疼,把摩托车又推回家里。
最后走了出去,一来一回两个小时过去了,买到的也很少。
我爸对止痛药已经出现抗性了,每次吃的数量都在增加。
只能这样苟且的活着。
——————————————
1995年,那一年我五岁。
我爸的身体因为下不了床,始终在床上躺着,我爸的身上开始出现溃烂。
我妈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打一盆水拿条毛巾给我爸擦拭身体。中午下班回来擦一次,晚上睡觉前再擦一次。
我爸说
“家芬啊,别管我了,是我拖累了你呀,是我让你受苦了。”
我妈没说话,但我看见我妈掉眼泪了。
日子就这么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