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少年

高唐州，顶着偌大的名字，实则只是一个县城，不过由于地理缘故，官道南通吴会，北拱神州，所以历来为屯兵蓄粮之所，城坚墙高，兵员众多。柴安与扈三娘走在清晨的街道上，早间小吃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随意选了街边一个小摊坐了下来，他对吃是比较挑剔的，所以在外面选得小吃多是面食一类，起码味道上不至于难以挽救。

尝了一口有些淡，于是用手边的佐料调制一番，扈三娘又一次被他的神奇惊到。

“你还真是无所不能。”

“娘子说笑，无非是略懂一些皮毛。”

然后她又被他霸气的吃相吓到，柴安斯溜溜吃光了面条，扬起碗道：“老板，再来三碗。”

“相公，我最多再吃一碗就够了。”

柴安瞥了她一眼：“哦，再来四碗。”

“……”

路上，柴安打了几个饱嗝，看得扈三娘低笑。

“不用笑，你家官人这可不算失礼，记住，出来吃小吃摊就不必装出优雅的样子，否则容易把自己架得太高，而一旦离地，人呐，也就脱离了人民，看不清真实，便成了俗话中的人飘了。”

“吃个面也能吃出道理，相公大人，三娘佩服。”

柴安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必须佩服啊，夫妻二人你要是不佩服我转而佩服别人，我会吃醋也会生气的。”

扈三娘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想不到官人还如此小心眼呢。”

“现在你知道了吧，那以后可要注意哦。”

“这样的官人真可爱。”

“咳咳，注意用词，可爱不能用来形容男子。”

“哦，可是妾身读书不多，只觉得可爱这个词能道出心声。”

“啊呀呀，气煞我也，看家法。”柴安伸手挠痒痒。

扈三娘受不了，当即拔刀，柴安一脸黑线，果然是野蛮女友，家法也惹不起。

在一个拐角，忽然有声音传入耳中，说话的内容引起了柴安的注意。

“大哥，柴家万两赏银虽好，可劫囚牢真的能成功吗？”

“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当然不成，可诸如我们这样成伙的绝不下三十，算起来得有百多个游侠，找准机会冲入牢中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能救下柴进，后半辈子就可以退隐江湖了。”

“城中有官军十万，真的能成吗？”

“五弟，为兄教你一件事，混江湖就是拿命搏富贵，富贵险中求，没有成与不成一说，只有搏与不搏之分。”

“可是曾经有个很厉害的大官人告诉我说，江湖不光有尔虞我诈，还有男儿的真性情。”

那个兄长嗤之以鼻，不过又正色道：“说正事，你去跟翻江棍甘雷见一见，就说大伙约定在明晚劫牢，问他要不要加进来。”

“这么大的事我恐怕应付不来？”

“兄弟啊，没有人天生就能做所有事，这便是历练了，当初你与我们结拜不也正是因为这个目的。”

“多谢兄长了，我这就去。”

声音断掉，脚步声也走远，柴安拉着扈三娘绕出去跟上说话中那个被称为五弟的人，过了三条街看到了人，是一个少年，腰间挎着一柄剑，英气勃勃，正穿过酒楼与一伙人相见。

扈三娘仔细瞅了瞅，问道：“官人，你认识？”

“认识。”

“那个少年应该是刚闯荡江湖，官人如何认识的？”

“他叫郓哥，早先在阳谷卖梨，我也不知道缘何入了江湖，还跑到了这里，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柴氏用悬赏引了绿林人物来救柴进。”他一边说着一边沉思。

扈三娘忽然伸手拉走他，当避在一旁后发现又有几个人在监视。

“应该也是绿林人物，官人，城中的水很深，我们就两个人可不好做事。”

柴安静静的观望，而后转身就走。扈三娘急忙跟上，顺着一条偏僻的巷道到了一个铁匠铺子，里面有几个赤裸上身的汉子正在抡锤打制铁具。

“锄禾日当午。”柴安走了进去喊了一句。

一个汉子抬头，迟疑片刻后接道：“吃饭不吃土。”

柴安走到近前，那个汉子上下打量，放下铁锤，道：“阁下要打农具还是兵刃？”

“我要打一个玄色马掌，一个黄色箭簇。”

“客官里面请，不知从哪来？”

柴安指了指天，而后五指握拳，那人眼神乱了一下，进入后面厢房顿时跪倒在地：“见过东家。”

“快起身，你们在外辛苦，无需跪拜见礼。”

汉子站起身，脸上还残留着激动：“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出来前虽没有见过东家，可临行前东家捎来的那句话始终记在心头。”

他握着拳头道：“男人活得就是规矩，责任、担当没得选择，那就变成心中的规矩，时刻都循规蹈矩，内方外圆，须有坚守。”

“那时候琐事繁多，并未来得及送行，实乃心中憾事，只捎去一句话，男人不易，算是共勉吧。”

“东家或许不知道这句话对我们何等重要，大伙以往都习惯了刀口舔血，偶有家眷也很少念及，但从那以后方知道东家所说规矩中的责任，现在虽不常聚，可一家人真的是一家人了。”

柴安含笑点头：“这很好，说起来还是辛苦你们了，你们的付出安行上下都不会忘记，应该是我向你施礼。”

说着就要躬身，汉子急忙扶住：“东家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