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买卖
天放光亮，暖阳升到头顶，散下暖暖的光辉。美食街中央开坛做法，一位道人颇有仙风道骨，掐指一算道：“午时三刻，正是阳气最盛之时，贫道开坛做法，妖邪速速退去。”
桃木剑挥舞，符纸漫天飞，一场道法表演吸引了许多人。
高衙内在旁看着，见没有诡异的事情发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想吓倒我，有道人在场，小鬼还敢放肆！”
一群人在远处观望，柴安也在人群之中，毛秀才咧嘴大笑：“装神弄鬼的本事果然还是道士最在行。”
“吃一行饭岂能没有两下子。”柴安看了半天没有什么新意，转身就走：“安排下去，今晚再对他们一波。”
“遵命。”毛秀才活跃许多，原本古板的性子自从跟着柴安越发活泼，甚至有了彭怀安的影子。
柴安在茶寮等候，慢慢日头西斜，这条美食街上开始变得人烟稀少，关于鬼街的流言让客人不敢在天黑后停留。
汴京繁华恒通，几乎没有宵禁一说，但这条街却空无一人，真的变成没有人晃荡只有鬼游荡的鬼街。
高衙内带着道人在昨晚的房间准备捉鬼，香烛点燃，铃铛响动，道人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口袋里银子沉甸甸的让他忘记了疲惫。
“何方妖孽，速速现行，若是听话贫道还可送你轮回，若是不听，哼哼，令你魂魄丧倾，灰飞烟灭。”
没有丝毫异样出现，道人矜持的回头一笑，高衙内也觉得高人果然是高人，没有小鬼闹事，可突然间狂风大作，香烛熄灭，符纸纷飞，胡乱贴在众人的脸上。
“来了，来了，道长，全靠你了。”
道人也怕得牙齿打颤，但为了银子还是咬牙道：“衙内放心，交给我。”
他挥舞桃木剑不断叫嚷着杀鬼，一时间倒也气势盛隆，竟令风声止住了，这一下他胆壮起来，不停的呼喝，高衙内及随从也觉得道长法力高强，不由起身相随。
“这些人真是见好就上爬，不过教头那边也不给力啊，竟被那神棍吓到了。”毛秀才在远处观望表达着不满。
柴安淡笑：“刚才那个神棍来那么一下换谁也被吓一跳，看，要收拾那神棍了。”
王进换上白衣，从天而降，早就揭掉瓦片的空洞容他落下，吊在半空，突然的一幕将人吓得差点心脏停滞。
那个道人手中的桃木剑掉落下来，整个人懵逼了，望着停在半空的白衣身影，披头散发，血水滴答，哇的一声凄厉惨叫，就如同被阉割一样的凄厉，撒腿狂奔：“鬼呀！”
他撞开了木门，跌倒在路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奔逃，恨不得爹妈给他四条腿。
柴安看着消失的背影摸摸下巴：“真这么吓人？”
“嗯。”毛秀才点头，他觉得很瘆人。
“可能原因在他，他是个不中用的神棍。”
“你看看那里就知道了，与中不中用无关，主要还是先生的布局太逼真，不知内情的恐怕谁也吃不消。”
高衙内带着一众跟班疯狂逃窜，连鞋都跑掉了，狼狈之处不可描述。
毛秀才瞧得发呆，继而捧腹大笑。
柴安看了他一眼，很是无奈，忍不住咳嗽两声，毛秀才顿时肃然起来，一本正经的道：“先生回去吧，后面的事我会妥善收尾。”
“你还是继续笑吧，这副样子更不讨喜。”
柴安走了，后方阴影处有几道影子迅速跟了上去，这也是王进能放心客串白衣鬼怪的底气。
滑轮转动，王进升到房顶，他将口中含着的鸡血袋吐掉，又简单梳理一下头发，笑道：“要不是听东家讲了其中的原理，真会觉得瘆人。”
林冲帮他解下绳索，苦笑道：“我现在也觉得瘆人，真不知东家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这种手段也能精通。”
“你是没见到他与军师斗法，那才叫真正的斗智斗勇，在他们面前总觉得我们的脑子是浆糊做得。”
“给我讲讲。”
“那还是在江州时，军师是方腊的人……”
压低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还是飘出去很远，从门口地道钻出的张顺封上了地道，帮着隔壁房中正在收血手的连安，一根根坚韧的细线穿过了血手薄板。
“东家神人也。”连安充满了崇拜。
张顺点头：“是啊，比那个神棍可神棍多了。”
“……”
屋外还有几个拆解简易鼓风机的天桥小队，也就是卖糖葫芦的情报人员，他们同样在聊着类似的话题，在他们眼中，柴安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天色蒙蒙亮，柴安如同钟表一般醒来，他沿着汴河两岸慢跑，呼吸有着铁律样的节奏，他看到了早起叫卖的小贩，看到了着急赶车出城的商贾，看到了青楼赔笑一夜疲惫慵懒的女子，也看到了端衣到河边的妇人以及出门干活的男人。
人生百象，才是生活。
他在跑步的过程中开启了头脑风暴，脑子经过前期的混乱与昏沉渐渐清醒起来，跑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烙印在脑海之中，构建成一张平面图，包括店铺、吃住、人流量都融入在这张图中。
他的确是要撤离汴梁，但是打入高层的间谍却要潜伏下来，所以还需要一个秘密的联络点，他需要谨慎选择，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并不是说说而已，其中的分寸透着道家的哲学，也有着谍报的深刻学问。
他并非是专业的情报人员，好在所学所知加上对人性的精准把握才做到了许多常人不敢想的事情，也成功构建起了一个系统化的情报组织，所以无时无刻不再努力思考，尽量做到面面俱到。
糖葫芦、戏班子、车行的行之天下覆盖了下层，但上层却远不是这般简单，需要付出的心血不可想象，这一次机缘巧合借助卖盘输送了几个人进去，但未来能爬到什么地位还需要背地里更多的配合，所以联络的点以及负责人都是他当下需要慎重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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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最好的地段有一座典雅的楼阁，名为矾楼，汴梁最有名的青楼，这时候便已经热闹起来，后院安宁处起了一座三层小楼，暖阁中住着大赵第一名妓李师师，她也早早起来，推开了窗户，窗子靠着河岸，她最喜欢看平常百姓家的生活。
或许是力道大了一些，撑窗的杆子掉落下去，她惊呼一声幸好没有砸到人，后面是条小夹道，连接着后门，这个点幸好还没楼中的人经过，刚要吩咐婢女是捡回来，目光却盯住了墙外河边一道慢跑的男子背影。
男人听到惊呼声转过头，四目相对，片刻便分开，男子跑出很远，远到看不到踪影，她蹙起了娥眉，面容不是那个人，可背影却缘何会如此相像？
她取出一个盒子，取出了里面的话剧册子，那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礼物，也让她在汴梁的声名推到另一个需要姐妹仰望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