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虔诚
事故发生得太突然,甚至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庄陶就已经把两人推到一旁。
沉重的水晶吊灯重重砸在身上,几秒钟过后,疼痛瞬时如潮水般占据了他的全部,冷汗刷的从额头流下来。
随着水晶碎裂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响起,沈宵脑中空白一瞬,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他拨开还愣在原地的众人,颤抖着把庄陶从地上捞起来:“陶陶……”
庄陶反应还算快,掉下来的水晶灯没有完全砸到身上,但其中一部分还是磕到了肩膀后背,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半晌说不出话,“我,好痛……”
庄家几个兄弟离得近,也第一时间冲上来,庄尔烨立刻检查,他翻开庄陶衣领看了眼,“肩膀青紫一片,不确定面积大小,但好在不是开放性创口。”
“万一骨折了呢?!”庄尔星满眼心疼加愤怒,“好端端的水晶灯怎么会掉下来!”
一旁的工作人员此刻脸已经白了,他们擦着汗:“对,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
现在追究责任没意义,庄尔白正要拨打急救电话,被庄陶瞥见拦住:“等等大哥,别,”
珠子线一样的眼泪被勉强止住,庄陶强忍着身上的痛意,每说一个字都感觉无比费力:“外面车辆太多,救护车不好进,何况我也没有那么严重,自己去医院就好。”
外面有媒体拍摄,如果救护车进来一定会被看到,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大哥的婚礼。
“这怎么行?”明秋池蹲下身,从方才的慌乱中勉强平静下来,婚纱也不管不顾地铺在地上:“身体的事耽误不得,万一路上受了颠簸加重怎么办?”
她看向丈夫,“小白,你陪陶陶去,我在这里接待宾客。”
没等庄尔白开口,庄尔烨拒绝道:“大哥是主人公不能走,大嫂一个人应付不来,爸妈也要招待客人,我陪陶陶去医院。”
婚礼已经进行到尾声,最后的环节就是敬酒待客了,几人快速商量一下,没等讨论出个结果,沈宵脱下西装盖在庄陶身上,“我带陶陶去医院,你们再来一个人开车就够了。”
沉默几秒,云秀之着急又担忧,“现在的确顾不上那么多了,尔烨,你和小宵去,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们,别是真骨折了就好啊。”
庄陶试了试,虽然疼的彻骨,但好在还能活动,他抽着气,刚想扶着沈宵的胳膊站起来,就被后者捞住腋窝和腿窝轻柔地抱起:“你别动,现在这样,疼痛有没有加重?”
当着众多宾客和家人朋友的视线,庄陶眨了眨朦胧的眼,手指不自觉攥着对方的衣襟,低声说:“……没有。”
听到消息的经理匆匆赶过来,看见满地的碎片,他捂着心缓了两秒,尽力挽救道:“酒店已经为您派好了专车,路上也会保证道路尽可能的畅通,我们一定会负起责的。”
没人搭理他,庄尔烨拿好车钥匙,沈宵抱着人大步走的很稳,轻轻送进车里,细腻温柔的动作让庄陶忍不住内心泛起波澜,但随及又被大片的钝痛给掩盖过去。
医生已经联系好,到了急诊庄陶的衣服被剪开,露出洁白的肌肤和背后大片青紫的伤痕,左肩肿了起来,一部分后背也没能幸免,检查结果出的很快,是软组织挫伤和肌肉撕裂,但并未骨折。
庄尔烨把消息发给了家人,让他们先安心解决婚礼现场,跟医生交代完才返回了病房。
刚刚打过镇痛剂,庄陶躺在病床上已经沉沉睡了过去,最近一直以来的心力交瘁和一整天的操劳让他眼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睫毛安静的垂着,沈宵站在床边,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见庄尔烨进来,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两个人出去说。
“陶陶怎么样了。”
“药必须即时抹,那时候镇痛还没生效,”沈宵淡淡道:“疼的掉了点眼泪,哭过之后就睡着了。”
“辛苦,”庄尔烨透过门窗看向里面,半晌交代道:“酒店方的责任我们会谈,不会让陶陶白受伤的。”
沈宵抬起眼皮,似乎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庄尔烨还会跟他讲这个。
庄尔烨却偏过视线不再多言,难得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声,“进去看看陶陶吧。”
婚礼结束,庄家人和明家人匆匆赶过来,此时庄陶已经醒了,他看了眼日头西斜的天色,声音还带着镇静剂未消退的迷糊:“婚礼好好结束了吗?”
“宝贝,已经圆满结束了,”云秀之坐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样,身上还痛不痛?”
“不痛,”庄陶小幅度地摇摇头,“就是感觉脑子晕晕的,想睡觉。”
“估计是镇静剂的作用,”庄尔星站在云秀之身后,仔细端详了下,“听说这个用完以后一段时间内都会傻傻的,现在看确实有点呆。”
庄陶憨憨地笑起来:“我本来也不聪明……”
“陶陶,”明秋池站在庄尔白身边,难过道:“今天多亏你救了我和小蝶,但却害的你受伤了……”
婚礼后半段她全程心不在焉,惦记着庄陶受伤的事情,连笑容都有些勉强,直到听说没有大碍才微微放下心,刚把宾客送走就拉着家人和丈夫急匆匆赶了过来。
“没事的,大嫂……”庄陶笑笑:“你是新娘,肯定不能出事的,何况我已经答应大哥要保护你。”
明家父母听到这话也禁不住感动:“陶陶,你好好休息,今晚让小秋和小弦照顾你,小弦是男孩子,有时候比小秋方便一点。”
明秋弦没有异议,他点了点头,“我今晚就睡隔壁吧。”
“那怎么行,”云秀之看向亲家母,“明家不是有祭拜的习俗?每对结婚的新娘和家人在第二天都要携着新郎一家人去,我们已经说好了的。”
现下陶陶进了医院,云秀之她们是走不了了,但尊重人家的习俗,让庄尔白跟明家人去还是必要的。
明家父母的确对这件事十分看中,毕竟是一直以来坚持的传统,但现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走了之未免太不负责任。
他们坚决道:“祭拜的事可以推后,但陶陶的伤等不得,就让小秋和小弦照顾吧。”
“明阿姨,”庄陶挣扎着坐起来,“祭拜是大事,何况大哥和嫂子刚结婚,天天在医院待着怎么好,你们按规划去,不用担心我。”
明母犹豫道:“这……”
“亲家母,”庄易也劝道:“我家小儿子脸皮薄,要是让他嫂子和秋弦照顾,他肯定不舒服,总归孩子没大事,你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那好吧,”明母语气软下来,“听陶陶的。”
明秋弦靠在身后的沙发椅背上,余光注意到一直站在那的沈宵,不禁有些好奇:“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庄家什么人?”
“他叫沈宵,是陶陶的好朋友,”云秀之转过来说,“刚才陶陶出事,小宵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又陪到医院来跟着忙前忙后。”
听到母亲的话,庄陶的睫毛颤了颤,犹豫地抬眼看向对方,隔着几米的距离,沈宵说:“没关系的阿姨,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