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现在不喜欢你了(1)
梅家是在上一代的梅老太爷手上发家的,老太爷育有三子一女,梅英世是为长兄,梅贯世行二,梅展世行三,么女为梅芳世。
梅家大宅连园林、田圃占地近五十亩,主屋共五进,为门堂、大堂、主堂、中堂及后院,左右各有横屋,门堂两边各筑一条廊道,左廊通往梅家二房,右廊则是往梅家三房,各房有各自的侧门及后门出入口,但主开的大门只一处。
梅家大宅花木扶疏,绿草如茵,院后有一大片的菜园、禽舍及马房。
梅家物业由大房负责营运,其他几房协办。因着大房将家业操持得极好,其他两房向来以大房马首是瞻,少有争端。
唯近两年,因为安智熙嫁进梅家才稍稍有了一点龃龉,但也只是嘴上抱怨叨念,倒是不伤感情。
离开后院,梅意嗣沿着右横屋的廊道往前院走去,因他步伐大,体形瘦小的平安只得快步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大门,仆从已帮他套了马车,他正要上车,忽见有人急急赶来,定睛一看,竟是代他押货出航的永昌。
此时永昌不是该在船上,并在航向澎湖列屿的海路上吗?
永昌来到他跟前,灰头土脸,全身是伤,想是用尽了气力,一到便瘫在地上。
“永昌!”梅意嗣拉住了他,急问:“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
“走水了,爷。”永昌满脸歉疚,“咱们的船走水了,我没用,救、救不了……”
船走水?这比他原本所想的还安慰了些。他才想着如今有安家照会着,怎么可能遇上海上流寇呢!
“人都没事吧?”他问。
永昌摇摇头,“就是受了些伤,无碍,只不过船上的货毁了大半,船也搁在近海,我让人下了锚。”
听完永昌初步的报告,梅意嗣虽神情严肃,但语气却是和缓。
“人都没事就好。”行船走马三分险,未伤人命便是不幸中之大幸。他拍拍永昌的肩膀,“上车吧,咱们立刻回商行,备齐人手船只,即刻出海将船拉回。”
“是!”永昌眼底盈着歉疚自责的泪水,发自丹田的答应一声。
宁和号走水之事,很快地便传到梅家二房及三房那儿。
稍晚,梅贯世跟梅展世便带着几个儿子急匆匆地到中院来询问财损状况了。
对梅意嗣来说,人员平安为首要,可二房三房关心的是宁和号走水所造成的财损会影响到自家的分成及收益。
大堂上,除了倒茶送水的丫鬟,在座的全是男人。
“意嗣,这如今宁和号还在海上?”梅贯世急问。
“是的,二叔。”梅意嗣诚实相告,“我已着人备船,明日便可前去将宁和号拖回,但估计最快也得要三五天的时间。”
“财损呢?”梅展世也急着问。
“三叔,宁和号及货物毁损情形如何,怕是要等到将船拖回,才能慢慢清点计算。”他说:“待详细盘点之后,我会告知二房三房的。”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意嗣呀,”三房的长子梅启嗣紧接着问道:“听说这些货是得依约如期送达的,这会儿要是咱们商行毁约,怕是要赔上一笔违约金吧?”
“什么?”梅展世一听,急了,“这怎么得了?咱们失了船跟货,还得赔钱?这、这不亏大了?”
“就是啊!”二房的次子梅朝嗣一脸懊恼不悦,“我说意嗣,你这是怎么派的人手,怎么把船烧了?这会儿咱们失了船跟货,看着是连现银都要丢失了。”
“老二,”二房长子梅玉嗣啧一声,“你莫急,意嗣自有打算的。”
“大哥,”梅朝嗣眉头一拧,“你倒说得轻松,咱家里分成,你向来都是多拿一份,自然不知道弟弟我要养那一大家子可是得花钱的。”
“朝堂哥,”这时,也在席上的梅承嗣见自己的兄长被连番炮火攻击,也是忍不住了,“你这话不对,船烧了难道是我大哥愿意的吗?”
“承嗣。”梅意嗣低声唤了他一声,以眼神示意弟弟别再多说。
“不是呀,大哥。”梅承嗣不服气,“一直以来劳心劳力的都是你,怎么一出事,全成了你的错?平日里二房三房领着分成时,也没谢你一句。”
此话一出,二房三房全一脸尴尬。
“放肆!”此时,梅家大老爷梅英世开口了。他沉声一喝,看着梅承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分?快跟你二叔三叔及诸位兄长们道歉。”
梅承嗣虽一脸“我何错之有”的表情,却还是不甘不愿地低头认错道歉,“承嗣错了,甘愿受罚。”
“知道错了,就到祠堂去跟祖宗磕头。”梅英世神情严肃。
“大伯父,算了。”所有堂兄弟中年纪最大,也即将要当祖父的梅玉嗣赶紧替他说情,“承嗣心直口快,大伙儿是一家人,不会计较的。”
梅英世眉梢一挑,斜眼瞪着梅承嗣,“这儿没你事,出去。”
梅承嗣起身,朝着堂内所有长辈及兄长鞠了个躬,转身便走出大堂。
梅玉嗣见着,立刻跟身边的长子梅学恒使了个眼色,梅学恒便立刻起身也跟了出去。
“大伯父,”梅玉嗣一揖,恭敬地说:“刚才三叔跟几位弟弟只是心急,一时口无遮拦,您跟意嗣可别往心里去。”
其实方才梅英世没在第一时间便打断梅承嗣的话,也是有其用意的。
他身为一族之长,意嗣又是大房掌家之人,面对这些指摘时,为免损及情面,实在不好开口。可眼见着十几年来于海上出生入死又在商行里焚膏继晷、日夜操持业务的儿子遭到围攻及质问,他也着实看不下去。
这会儿,承嗣为兄长仗义执言,可也打了他们响亮亮的耳光,消消他们的气焰。
“二叔、三叔及诸位兄长弟弟……”梅意嗣起身拱手一揖,语带歉意,“意嗣造成梅家损失,难辞其疚,在此向二叔、三叔及诸位兄弟们说声对不住。”
“唉呀,意嗣,你说的是什么话?行船走马三分险,这事哪能怪你?”梅玉嗣说着,跟父亲使了眼色,要他也说句话。
梅贯世微顿,先是若有所思,然后便开口说道:“玉嗣说得对,这事急不得,还是待意嗣把船拉回再说吧。”
“可是这……”梅展世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不甚满意,还想说些什么。
“老三。”梅贯世一个眼神抛了过来,啧了一声,“你就别再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