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私情
第2章私情
“郑王斩了当日伏击世子爷的将领,派人送上了人头,还说”圆脸丫鬟斜了眼凉榻,神神秘秘的说:“说他教女不严,罪该万死。都是他这个女儿,和那将领有了私情,那将领不甘她出嫁,恶从心头起,竟和她里应外合,设计了这场伏杀。他作为父亲,被亲生女儿和亲信大将陷害,落下如此恶名。还险些害了世子,真是颜面无存.”后面两个丫鬟再说什么,姚桐都听不到了,她满心里都是私情二字,周身血液鼓噪,耳膜嗡嗡作响。
郑王的无耻,刷新了她的认知。
拿亲生女儿作为诱饵还不够,现在更要在全天下人面前,泼她一身最污糟的脏水。
私情!
这个时代,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他这是逼她去死。
一个被亲生父亲指认婚前与人有私的女人,同时面对父权和夫权的绞杀,牙关紧咬,她尝到嘴里浓重的血腥味。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做什么?没瞧着天阴了下来,眼瞧着就要下雨了,快抬着姑娘回去。”施医女脚步匆匆的回转,虽未大声,语气里颇有责备之意。
那两个丫鬟撇了撇嘴,却不敢顶撞她,忙上前搀着“刚刚”醒来的姚桐,从凉榻上下来,坐上软兜子。
“姑娘,少安勿躁。”施医女握了握她的手,冰冷僵硬,弯腰低声安抚。
冀王府。
瑞萱堂,冀王太妃的住处。
“都是该死的混账。”冀王太妃性情火爆,听得了郑王那番话,气得摔了一打茶杯,犹不解气,“寒哥儿真该破了汴州,把这起子混账玩意儿全斩了!”
“哎呦,气死我了,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亲自去迎亲,可他偏不听。”
“姑祖母,您别气着自己,华儿给您捶捶腿。”一着月白色长裙,如云秀发挽着垂髫髻,仅仅插着一支白玉簪的清雅少女,纤纤素手拿着美人拳,柔柔的给老太妃捶着腿,细声款语。
“这是冀王舅舅自小给大表哥定下的亲事,大表哥孝顺,才明知郑王阴狠昏聩,仍要迎娶那位郑王府郡主,却哪里想到那郑王如此狠毒,竟在迎亲路上埋下伏兵,幸而大表哥福大命大,才逃过这一劫.”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听说大表哥带了上百个护卫去迎亲,回来的不足二十个,一想到万一华儿就后怕极了.”
她的话,就似一瓢泼在烈火上的滚油,老太妃更气了,“连你这个小孩子都知道郑王不是个东西,我那好儿子却不知道,逼着他去迎娶,险些害了我的寒哥儿!”
这却是把怒气洒到了冀王头上,“什么自小的亲事,都是那个狐狸精使计害得,病怏怏的要死了的时候,要我那好儿子保住她的女儿。我那好儿子一辈子栽在她身上,就这么把寒哥儿搭进去了。天可怜见,寒哥儿无事,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他没完!”
忽见琼华垂了头,老太妃觉出不对,冀王虽是她儿子,当着小辈揭他的短,到底不像话,咳了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再说话。
“姑祖母,那先郑王妃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冀王舅舅才念念不忘”
孙琼华轻眨眼睛,轻声叹道,“作为她的女儿,那位郡主想来也是个绝色佳人.”
一句话,又让老太妃想起了她发怒的肇因——郑王自揭家丑,承认亲女与人有私。
老太妃再看不上郑王一家子,那也是他们冀王府三媒六聘定下的世子妃,她们可以嫌弃鄙视,却不能接受她和旁的男人暗通款曲,这无疑是一记甩在冀王府的响亮耳光。
简直是耻辱!
“那等毫无廉耻的女子,长得再美,都遮不住满身肮脏。”老太妃啐了一口,又教育孙琼华,“华儿你金尊玉贵的清净人儿,提起那种人,都脏了自己的嘴,以后不得再提起她。”
孙琼华盈盈水眸委屈的转了转,为难的应了下来。
老太妃自是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却以为是小女孩起了好胜之心,要在容貌上争个一二。这傻孩子,自小就喜欢寒哥儿,她瞧得清清楚楚,以前是没法子,现在没了郑王府的糟心事,她这个姑祖母,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乖孩子,你的心姑祖母都知道,放心。”老太妃最宠爱孙琼华,瞧着她娇嫩的脸庞,满眼慈爱。
“姑祖母!”孙琼华满面飞红,娇嗔一声,一头扎进老太妃怀里。
老太妃搂着她哈哈大笑。
祖孙二人闹了一阵,老太妃让贴身丫鬟带孙琼华下去整理弄乱的鬓发。
“你刚刚挤眉弄眼的做什么?”老太妃斜了眼最得用的高嬷嬷,打量她没看到她和华儿的眉眼官司呢。
“太妃,奴婢有一事要禀,您可不能生气啊。”高嬷嬷叹了口气,“奴婢昨儿听说郑王府那位郡主还活着,世子爷把她安顿在辉县的庄子里,据说极为宠爱。”
“真的?”老太妃脑子嗡了一下,“不是说一刀穿心,怎么还活着?”老太妃坐直了身子,一叠声的追问。
“世子爷特特请了施大夫,将她又救了回来。”
“河北道医科圣手施仁亭,寒哥儿将他请去了。”老太妃呼吸急促,急怒攻心,“她老子埋兵伏杀他,这是死仇啊,他为何要救她?”
“太妃,咱们虽然没有见过她,可她美名传遍天下,及笄那年,襄城大长公主见了,当场赞她为中原第一美人。世子爷正血气方刚的年龄,见了难保.”
“别说了。没见过她,我可见过颜玉质那个狐媚子,她生的女儿定也是个狐狸精。”老太妃气急了,“当年因为颜玉质,怀启与我母子离心。好容易她死了,现在她的女儿又要来祸害我的孙子。”
“太妃,别气,身子要紧。”高嬷嬷连忙给她顺气,待她喘匀了气,轻声说:“这事说来也容易,趁酿成大祸之前,把这祸苗子掐灭了!”
“好。你亲自去,传我的话,灭了那祸水。”
辉县庄子里,姚桐辗转难眠,忽听房门吱呀了声,她倏然睁大了眼睛。
“姑娘,是我。”
来人脚步放得极轻,隔着帐子低声唤。
“施姑姑,发生了什么事?”
姚桐直起身,撩开帐子,就着朦胧月光,压着嗓子颤声问。
“伯父让我过来,带姑娘立刻去正堂。”施医女来不及解释,飞快的帮着她穿戴整齐,“不能惊动了人,姑娘扶着我,赶紧走。”
姚桐也不多问,点了点头,拉着她的胳膊,就着月光照明,沿着曲折小径,一路赶往正堂。
“姚姑娘,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正堂里,锁紧门窗,一步都不能出去。”施仁亭
眉头紧锁,急急的交代,“屋子里备有干粮和水,足够五六日的量。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开门,更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