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鹿对这个问题深感莫名，她理所当然地答道：“我领导是女的呀,怎么啦？”

一句话成功让莫tt的心口堵上了――她果然很直,还是不懂。

“莫制片,那边……”

片场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页纸找了大半圈，终于在片场外围找到了独自在僻静地打电话的高挑身影。

莫tt稍稍移开手机，先把堵在心口的放在一边，接过来。

片场在山里,架着晃眼的灯。

她借着白光看了看内容,低声交代一些。

听筒那头的何鹿听不太真切莫tt说了些什么。

她握着手机走出写字楼大厅，深夜飘起细雪,她踩着浅浅的绵软新雪走向打车的地方，附近的写字楼仍有不少楼层亮着灯,大城市是这样的,办公区夜里也很难孤清。

她站在出租车停靠的点，在一片寒冷的细风中，不时飘来的碎雪中,安静地听着听筒那边不清楚的莫tt的声音。

出租车停在路边，何鹿上车。

车里放着温柔的吉他纯音乐，在这样的雪夜，何鹿头轻轻往后,靠向椅背的小垫枕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出去，依然安静地赏雪。

耳边的听筒忽然拉近距离。

“到家了吗？”莫tt问。

何鹿回了神,坐直身子，笑盈盈道：“正事谈完啦？”

“嗯。”

“你这会儿是不是还不能休息呢？”

“嗯。”

两个淡淡的“嗯”引得何鹿幽幽叹了口气。

她支起下巴，再度望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商业区，说：“我都下班了呢，你还不能休息……真是辛苦。”

她这边还在心里感叹成年人谋生真是不容易，那边不紧不慢来了一句。

“有钱赚就不觉得辛苦。”

“……”

话糙理不糙。

可何鹿还是不服气，追问：“理想呢？”

那端接得顺口极了：“这就是我的理想，刚好我的理想能赚钱。”

何鹿：“……”

我酸了。

要是我的理想也能赚钱多好啊。

她刚这么一想，更觉得心酸：其实，时至今日，她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热情所在。

只是通过这两年的感受，排除了目前的工作。

何鹿情绪低落下去，想起董珍珠回头的笑容，是在她脸上从没见过的洒脱，电梯里还听她说自己要出国gap一年，何鹿再次真情实意地羡慕了。

“怎么不出声了？”莫tt轻一挥手，打发走工作人员，想起什么，“你还没说……”

话说一半，自己先轻轻笑了起来。

问这个作什么，何鹿是直女，嘴里的喜欢，至多只是女性之间的友谊，或欣赏。

莫tt在笑，笑自己一时脑热，竟会脱口而出那句拈酸吃醋的话来，是真的没有一点意思的。

“嗯？”何鹿耐心等了会儿，没等到下半句，“我还没说什么？”

“没什么。”

何鹿不依，追着问：“哎呀你想说什么直说呀，我们之间还用吞吞吐吐的么。”

我们。

莫tt低头，抿抿唇，脚上的靴子轻轻一抬，踢走了山间草地的一颗小石子。

莹白的月光下，小石子在草地里被踹上来，划过一道低低的弧线，又没入了草丛。

莫tt的心情，忽然被“我们”二字，或是孩子气的举止逗得来了兴致。

试探？

亦或不试探？

“说呀。”听筒里，何鹿笑着催促。

莫tt侧了侧身，背对着片场，仰头望着天上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

月色那么温柔，竟也像是蛊惑。

莫tt微提着呼吸，一只脚尖压着草，好像紧张能借由这个动作流入泥土。

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