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陈年旧事

第96章陈年旧事

裴珲从善如流地不再瞎撩崔沣，但是这个碍眼的王伯就没那么好命了。他一脸诚恳地请教：“王伯，巫族夫妇情人之间会否生同衾、死同穴？”王伯见他不再毁坏崔沣名声，脸色好了一些：“夫妻之间本该如此，但更该相敬相爱，不惹是非口舌。”

崔沣略不自在的低了下头，但心里却暖暖的。

裴珲没那么容易羞愧，淡定道：“您老人家有没有死同穴之人？”

这么拿话问长辈其实有些不礼，但崔沣却没制止他，反而期待地抬起头来，也看向王伯。

王伯一趔趄，他是个古板的人，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尤其还有小辈的面要扒自己的情事，差点要跳起来，本想呵斥或者敷衍过去，但看到崔沣期待，哼了一声，嘀咕道：“自是有的。”

裴珲道：“可是王嬷嬷？”

崔沣猛烈地咳嗽起来，震惊地望向裴珲，这厮是灵力涨了，脸皮也涨了吗，喃喃道：“灵力难道可以使脸皮增厚？”

裴珲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地对崔沣眨眨眼，对王伯说道：“感觉王嬷嬷对您情深意重。”

崔沣已经彻底放弃了揣度裴珲，这厮天生欠扁，决定如果王伯恼羞成怒要打他，自己就跟着凑一脚。

王伯却没想揍他，反而在听到这句话时呆住了，脸上竟然浮现一些若游丝的羞涩……

崔沣惊了，什么情况？

王伯掩饰性地咳嗽一声，低声叹道：“我与王馨青梅竹马，早已互约终身，虽说后来半生分离，如今阴阳两隔，但我们确实……约定死同穴。”

王馨是王嬷嬷闺名。

崔沣和裴珲眼睛一亮，崔沣道：“您的夫人难道没意见吗？”

王伯凄凉一笑，没有说话。

裴珲却渐渐正色道：“王伯真乃至情至性之人，晚生拜服。”

崔沣懂了：“您一生没有娶亲……”

裴珲道：“若是曾与牡丹同眠，怎会勉强与杂草为伴？”

他说这话时，目光灼然地盯着崔沣。崔沣想起王嬷嬷，崔夫人曾经数次想撮合王嬷嬷与府中人，都被她拒绝了，没想到有这层缘由在。

王伯与嬷嬷的矢志不渝窝进心里，裴珲的目光由外而来，崔沣一时被两面夹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三皇子也有些动容：“王伯令人感佩。”

崔沣摸出一个小瓷瓶，是王嬷嬷当日交给她的，充满歉意地对王伯道：“当日嬷嬷仙去，交给季幽此物，原本是叮嘱季幽带她的……她的”，“骨灰”二字实在难以出口。

好在王伯懂了，眼眶立刻通红，像盯着经年过往的血色盖头一般，干涩问道：“她有何遗言？”

崔沣道：“回到兰溪，葬于墓中。”

眼见年轮脸老人被霜打了一样，她又道：“嬷嬷说，一生漂泊，但魂魄从未离乡，所以死后想回归故里。如今，季幽辱命，不若先将此瓶放入……。来日……”

裴珲道：“来日定将嬷嬷送回，请放心。”

良久，王伯苦笑着叹口气点点头。

一行人很快来到祠堂。

崔沣不解地问：“为何大费周章非要来到祠堂？”

裴珲神色肃穆道：“直觉。”

离太阳落山还早，崔沣打算和王伯一起去兰溪。裴珲自然不放心二人同行，但三皇子这边也不可无人。

裴珲略一思索，结了三个界，三皇子及随从一处，秦昭一处，“族长”一处，三处皆为死界，非结界人不可开启。

崔沣有些诧异裴珲的安排，他难道也不信任秦昭？

王伯可信吗？

崔沣满腹疑问，裴珲伴在她身边，在王伯皱眉之前，说完就走：“没关系，放心吧。”

兰溪离巫族宗祠距离稍远，是较为集中的住宅区中心。

裴珲感慨：“王伯，兰溪算是无遇谷的四桥之内了，您在族中想必地位挺高吧？”

王飞江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骄傲：“老朽当年是族中四长老之一”，接着睨了裴珲一眼，意有所指道：“像那种不着四六的小子，一掌至少拍死仨，现在老了，没那么大火气了。”

“不着四六的小子”裴珲心道，不要自谦，您现在火气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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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沣心知王伯是看不惯裴珲轻轻浮浮的靠近自己，别管真情假意，被长辈关怀和看裴珲被骂都令人窝心。走在夕阳西下的山间小道上，她的心思和余晖一样带着点当下的暖和未知的凉。

王伯犹嫌不足道：“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我和你嬷嬷少年时，即便娶了亲，道上走也要隔着整人，现在倒好……”

裴珲不以为然：“一代有一代的风貌，自然是越来越好的。”

眼见二人要杠起来，崔沣赶紧道：“王伯，能不能说说您和嬷嬷的事儿。”

崔沣发现只要提起嬷嬷，王伯就不会在意其他。

果然，王伯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道：“她的父亲是族中大长老，与我家是世交。我们一同长大，自小便有婚约，后来……她出谷，就再也没有回来。”

崔沣疑惑：“为什么出去？我本以为只有穷苦人家为了生计才会……”

巫族大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老之女身份尊贵，怎么出谷为奴？

王伯满目追思：“一切都要从一对夫妻不小心闯入无遇谷说起。巫族向来有些通灵，但也许先天定法，与灵识相对的是身体孱弱，绝少有习武慧根。正所谓怀璧其罪，先祖便封了无遇谷作为避世居所。但有二人误入其中，身受重伤被王馨救助，后来二人便把她带出了谷。王馨是谷中难得灵武俱修之人，年轻气盛，大概觉得无遇谷太小，向往外面的天大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