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一百零一/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第102章一百零一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王伯看向崔沣，虽说王馨因为她与自己一生未能相聚，但自己对她并无怨恨，反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牵挂感。他想，自己真的老了，孤苦一生从未如这一刻这么渴望享受天伦之乐。王伯是巫族长老，他虽不像王嬷嬷那般文武皆通，却是极为难得的心术大师。年纪既长，他的心法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窥得人心，更擅于将自身心气外化成灵力攻击，具有攻击对方心力之效，被攻击之人心神具碎，三魂之中的命魂基本分崩离析。他的“碎心术”乃他这一支的不外传秘笈，极为消耗自身，所以轻易未使用过。
此时，他为裴珲护法，心里暗道，若有来袭，定要舍得这一身剐，也要保证这两位年轻人的安全。
但过了两炷香时间，裴珲纹丝不动，仿佛已经入定，他用丹砂画的一圈符咒渐渐泛起红光。除了二人的呼吸声，洞内寂寂，似乎一切风平静。
但王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也是入定状坐在咒圈之外，耳朵却在探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声响。忽然，他听闻有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动，应该是衣袂与空气摩挲产生的——他是御风而行。凡人谁会如此？
普通人自然难以察觉这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响动，但在王伯听来清晰可闻。
他想，该来的还是要来。
王伯静心凝神，仔细循着那丝声响，判断他离这里的距离。
已在洞外不远了，王伯想飞身起来，准备将其心杀在洞外。但此时发生了一件不尴不尬的事情——他没站得起来，王伯原本修习的就是心术，动武本就不算强项，加上年迈和进入无遇谷后的劳动，他力有不支也属正常。
可他这一番动作同样未逃过对方的眼力，眨眼之间，在洞外徘徊之人已经锁定他们的位置，在王伯站起身时已经进入洞中。
王伯眉头一皱，这种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闯入，要么是自视甚高不怕陷阱和机关，要么就是毛头小子思虑不全。
他抬眼看去，进洞之人果然是个年轻人，看着相对面善，眉间一点朱砂痕迹使他有股贵气。王伯刚要质问，却见那少年盯着圈中的裴珲面色大变，大吼一声：“妖人，受死吧！”就直向王伯扑来。
王伯闪身躲开，正对向裴珲，只见咒圈红光大炽，裴珲面如死灰，似乎他的命魂正在抽离。
见状，那青年脸色更加难看，不看王伯，直奔向裴珲，一剑扫了咒圈，想去抓裴珲。
王伯怕此时关键时刻，有什么闪失，急道：“不可！”
但他到底晚了一步，刚一接近符咒圈，红光大炽，将他扫了个大趴。继而，听到一声惨叫。
王伯看去，只见咒圈挥发出最后一力后，彻底失去了光芒。圈中二人双双倒地，面如死灰。
凌华沉默半饷，不作任何辩驳，然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崔岪的情绪正处于临界点，自然嘴里没什么好话：“您不是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听到“您”，凌华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艰难地开口：“阿崔……”
崔岪到底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少女，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在迁怒。平息片刻后，她道：“为何？”
凌华似乎备受打击，他有预感，自己沉溺的日子可能马上要消失不见了，沉默一会儿道：“此事我也不甚清楚……”
见崔岪一道眼刀扫来，他赶紧解说道：“不是，就是听说崔府之事与天界秘辛有关，并不简单。我不想你涉足其中，不仅于事无补，反而……”
崔岪冷笑：“反而不能陪你在这儿过日子！陪你演牛郎织女的好戏，是吗？”
凌华眼底盛满哀伤：“阿崔……不要说这种话。”
崔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把毒，非要斟成两杯，逼前面之人与自己对饮：“不说就代表不存在吗？”
凌华还想辩解：“不是演戏……”
却听崔岪道：“你也会自欺欺人吗，泰山君？”
“泰山君”三个字仿佛一阵妖风，吹开了二人之间的那层面纱。凌华瞬间绝望起来，她知道了？
接着心里又有些雀跃——她是一直都知道吗？知道还默许自己在身边，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后来又叹息，能意味什么？他还在希冀什么？
崔岪神色复杂地看向凌华：“泰山君为五岳之首，不好好镇守司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到凌华难看的面色，剩下的话她堪堪忍住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凌华苦笑，他岂会不知是什么——山珍海味吃够了，就想到外面打打牙祭——这是她曾经质问过他的话，为什么我们要为你的打牙祭献祭，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吗？
凌华是五岳神之首，自小被教育地沉稳有余，仿佛带着沉重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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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息地想，“凌华”他是再也做不了了，那种敢作敢为，随心随性，甚至是轻佻，是泰山君的人生中不应该出现的。
“啊——”忽然当空掉下来两个人，哦，不，两个魂，一下子砸在撷兰轩的地面上。这俩魂应该不是残识，看着是有些重，虽说魂无疼痛，但这俩厮该是做人做习惯了，落地时惯性地呼喊了两声。
俩魂尚在状况外，只见其中一个上去就揍另外一个：“你个蠢货，为何破我阵法！”
他惊讶地发现如果不靠灵力，只是单纯肉体上的“揍”根本不起作用，顿时大骇：“不是吧，我没把魂招回，反而丢了命魂？”
另一人怒气也不小：“谁知道你个疯子在干嘛，我以为你被劫持了献祭呢！”
裴珲原本没认出来此人，但见他眉间朱砂，再说“疯子”，顿时想起这就是贡院里被抓走的崔胤。看到崔胤就想到崔沣，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眼看他就要成功了，没想到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坏了好事，堪堪忍住才没出灵力打人，嘴上却叫嚣道：“你才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这个插曲打破了刚刚的气氛，凌华一腔郁闷转移到这俩倒霉蛋身上，他厉声质问：“哪里来的宵小，敢来撷兰轩撒野！”
崔岪神色复杂，撷兰轩能在此处偏安一隅，多亏凌华一手相助。然而这质问的语气态势，她总觉得是泰山君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