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往事
第106章往事凌华点点头，审视的目光在裴珲和崔沣身上转了一圈。他虽是五岳正神，但毕竟只有一魂在此，灵力大大降低。虽然感觉到二人身上有些许古怪，却看不出确切端倪。
崔胤继续问道：“母亲既已……为何要躲方先英？”
崔岪道：“他走了邪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崔胤喃喃道：“我竟然原本有一位亲兄弟，还同母异父？那我父亲是谁？”
凌华再次被酒呛到。
崔岪这次没有逃避，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抬手一指。
崔胤立刻修真了：“？”
凌华立刻气急败坏道：“臭小子，只有命魂在此都认不出亲爹，不孝！”
崔胤立刻结巴道：“你不是那个……”
崔岪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替他说出来：“对，他是泰山君。”
她没有沉湎于过往悲伤，怕崔胤再脑补出什么奇怪的情节，没喘气将事情大概给出了个因果：“我与方先英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因两家是世交，又门当户对，所以早有婚约在身。后来，我及笄那年，本来两家已经要商定婚事，结果发生了一件大事……”
凌华插言道：“还是我来说吧。在他们成婚前，我看上了你母亲，强行将她带回泰山，还有了你……”
什么？！
在场三位后辈，饶是均自诩见过世面，还是被这一说法震惊了，连裴珲都无法收敛掉眼中的诧异，更别提向来人来疯的俩兄妹。
凌华在六道目光的注视下，面色有些难看，毕竟是平时威风八面，上天入地的正神，当着一群小辈的面这么剖白私隐，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他更不愿这种不容易由崔岪来承担。
崔岪清了清嗓子，接口道：“我在泰山府住了两年，找到机会逃离。我父亲大为震怒，命我回去，于是我和方先英私奔。一年后，我生下你的弟弟……他很漂亮，比你还漂亮……”
凌华“哼”了一声。
崔胤喃喃道：“后来呢？”
崔岪看了一眼凌华道：“我们既为私奔，我被崔氏除名，方氏当时不知何故一夕之间没落，所以日子很落魄，还要东躲西藏，再加上还带着胤儿，那段日子很难……”
凌华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众人皆知，虽然崔岪说的轻描淡写，但想也能知道，两位世家子曾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一夕之间沦为带着拖油瓶的逃犯，还是天神的逃犯，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是难以想象的煎熬。
凌华苦笑：“你若信我，就会知道我怎会去追捕降罪？”
崔岪一愣，继续道：“后来我又生了一子，我们如何艰苦也就罢了，两个孩子却跟着颠沛流离，实在令我不忍心。方先英自小便聪慧异常，少年时颇有抱负，无论如何无法忍受这番落魄。我们一直躲藏，但躲在哪里都不安心，总觉得天神神通广大，轻易就会找到我们。有次我们误入了混沌界，但不知为何又被送了出来。我当时直觉不对，恰逢义文寻我，便偷偷将两个孩子交给义文，让他代为抚养。本来一切好好的，谁知临走走露了风声，方先英带着一群非人之物前来阻挠，不准他的儿子离开。我当时便知，他已与魔鬼做了交易。我以死相逼，他和义文才没有真的打起来。但方先英发狂，将自己的亲生子一掌拍死。拍死后，他好像又变得清醒了，求义文将两个孩子都带走。我当时很想跟着一起走，但他不许，他带的那些魔物很有威力，义文根本不是对手，为了义文和胤儿，我只好妥协，与他留在了混沌界。不过，我和他之间的情谊早已消磨殆尽，后来瞅准机会，我就逃了。方先英颇为神通，三界之大，却无我可以容身之处，便来到了大弥山，这里是混沌界的一面屏障，将混沌界与地界相隔。更像一个垃圾场，从未有过人迹，所以灯下黑，他竟真的一直未发现。”
崔沣听到此处，早已坐不住，眼泪刷刷地流：“姑母，您怎么这么苦！”
崔胤也心如刀绞，他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此复杂，母亲竟然在这暗无天日的垃圾堆，在一群妖魔鬼怪的夹缝中生存这么久。
凌华显然心情很不好，他几乎一知道消息，便立刻分了一魂到此，庇护陪伴她多年，就像在一坨羊屎球上铺上厚厚的雪花，但这些陈年往事揭开，就像阳光绽放，雪化了，一切往事有露出了真实的样貌，即使时过境迁，羊屎球也不会变成人参果，干硬之外，经年的臊气呛鼻而来。
他说：“是我对不住你们。”
崔岪道：“你自然对不住我们。方先英原本前途大好，终究落入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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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华踌躇再三：“阿崔，有些事你并不知内情。”
崔岪摇头道：“不重要了。”
说着她温柔地拉起崔胤道：“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儿子，已经是万幸。那些过往，就当是天意吧。”
崔胤抹抹眼泪，强行对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裴珲一直一言不发，他总觉得崔岪的叙述中含着很多关键信息，可以解开他长久以来的疑惑，但一时缺乏专心思考分析，因为，他的心里忍不住地抽疼，跟针扎似的。
崔岪的那些经历，听在他的心里，竟然翻涌起极为强烈的情感。他想，虽说崔岪的经历确实闻者伤心，但自己一向没有那么多愁善感，而且自小经历令他其实有些刻意地去回避过于炽烈的情绪情感，长此以往，使他面对生活中的伤心事，会显得有些“钝”。难道因为此处气场特殊，现在自己有只有命魂在？
他之所以如此细致分析自己的情绪，主要因为他甚至有种预感，自己可能还要晕一次。他时时都有一种自己体内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的感觉，但一直不能全部解锁。自摔坏脑子，他已经晕过两次，每次都可以解锁一部分。难道崔岪的讲述会成为诱发他第三次晕倒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