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混沌界
第110章混沌界高处不胜寒。
崔沣现在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他们一番行动，已经走了有两炷香，感觉走了十之有三的路程。只是人在高处，有些虚旷。原本在大弥山时，温度如春，这会儿上来却如瞬时掉到寒冬腊月，猎猎的冷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还要一步一步攀爬，委实痛苦。
刚才，崔胤已经停止了催动云撵，作为随行唯一的男子，他自然而然地承担探路的责任，然而他少年时养尊处优，卢岭时偷懒耍滑，在晦暗不明的天桥上摸索前行着实吃力。
崔胤第一次真诚地懊恼道：“灵力到用时方恨少，以前真是混啊！”
崔沣安慰道：“没关系，累了就歇一歇。”
崔岪皱眉：“不是你灵力不足，而是因为大弥山的特殊地势。”
崔胤喘着粗气道：“确实，我无法施展灵力……”
崔沣一脸诚恳地恍然大悟：“哦……我还以为只读了阵法第一页的人是没有灵力的……”
崔胤咬牙切齿：“崔季幽……”
崔岪看着兄妹二人斗嘴，觉得异常有趣，路途艰险，某些人生死未卜的焦心也缓解了一些。
又走了一阵，崔胤猛地往地上一蹲：“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该死的地方，为何我的灵力一点儿都没了。”
崔岪停下来，解释道：“休息片刻吧。混沌界乃天地人界交接的地方，三界之间界限并不明显，神、鬼、人之间交流顺畅，并无实际的隔阂。大周朝流行的话本中，很多关于君王私会天后、仙子或者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并非完全杜撰。三界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亲密无间时光。
可惜只要有不均，就有纷争。神、鬼法力无穷，人不仅脆弱而且生命是有限度的，但人之精气神为天、地界所需。天神还好说，人们常常自愿供奉。地界则比较一言难尽，成分复杂，妖魔鬼怪什么都有。虽说有地府，但妖魔鬼怪之所以为妖魔鬼怪，就是因为不服管，所以，人界常常为之所扰。
三界之间各怀心思，但又相互制衡，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混沌界。这实在是个三界之间权衡之后的缓冲地带，原本是为了彼此之间留个后门，保证必须的结交。没想到，几经演变，这里反而成了藏污纳垢之所，等三界回过神来，它已经壮大到不是说灭就可以灭掉的了。这一棘手，三界都自扫门前雪，默许纵容的态度更加助长了混沌界的气焰。
二十年前，混沌界新任界主上任后，更是无法无天，自恃一家独大，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企图吞并三界，引发三界第一次大乱，三界联合才堪堪镇压下去。
混沌界说是三界的垃圾堆、三不管地带当然是恰如其分的，但其真正的组成多来自地界。一般神和人是不会想涉足混沌界的，只有妖魔鬼怪才会想着在混沌界兴风作浪。所以，在三界之乱平定之后，三界要求混沌界主将一块灵地划出，作为阵法之地，联合设了一个阵，相当于给地界与混沌界之间设置一道屏障。
这个屏障就是大弥山。
大弥山是灵地，可以长出一些类似于人的精气神的东西，地界不像神界有人供奉，所以会自种一些聊胜于无。这么一块地被占，界主怎会同意，但经过那一战，他元气大伤，破不了阵。但混沌界实在是不能以常理论之，那个界主自然不甘心受制于人，破了几次阵都没破得了。这种怨毒之下，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收集三界的残识，扔到大弥山，希望将灵地变成垃圾堆。”
崔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崔沣怕她口渴，将随身带的一个水壶拿出来递给姑母。崔岪摇摇头，示意拿给崔胤，崔沣却笑着说：“有灵力的人不渴。”
崔胤却着迷于崔岪所说，一把抢过水壶灌了一口，问道：“然后呢？”
崔岪道：“这些残识越来越多地堆积到大弥山，一块灵地被这些残识吞噬，渐渐地变成了一个新的混沌界，这里已经不容人进入，而是被许多强残霸占。这些强残与混沌界界主联系紧密，为界主所用，大弥山简直成了混沌界的校场。”
崔沣惊讶到都顾不得去抢回水壶：“什么意思？姑母可是有什么隐忧？”
崔岪道：“不错，我怀疑界主想掀起新的三界之乱。”
崔沣心里“咯噔”一下，她猛然想起那些魄人：“姑母可曾见过魄人？”
崔岪倒比她还惊讶：“你怎会见过魄人！”
崔沣将几次遇到魄人的场景简略说了一下，又将心底的疑问说出来：“崔府满门被灭，但上下几百口尸身都不见踪迹……”
崔岪倏忽瞪大了双眼，几乎是大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崔沣吓了一大跳：“我……我以为，我也是猜测……”
她几经辗转和颠沛流离，又经过幻境，总是对外界包括所有人都有几分警戒心，所以一直没有全盘托出，怕有人牵引自己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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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岪也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激动，忙缓和神色，拉住崔沣的手，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此事事关重大，姑母一时心急……”
崔沣摇摇头，她双目通红，不知是吓得还是委屈，还是……愿意相信眼前之人真是姑母，她在真实的世界而非谁的画里。
崔岪沉声吩咐：“胤儿，你带季幽走。见得地帝后，请他来搭救你父亲。”
崔沣大惊：“姑母，什么意思，你要去做什么？”
崔岪忽然笑了，她认真地看着崔沣，又看了看崔胤，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怀里，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然后道：“我的命，大概是不得好了。不过能见到你们，我已知足。你们出去后，放下仇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崔沣拼命摇头，她实在不舍得刚刚到手的亲情又烟消云散。
崔胤虽然也很紧张，但尽可能平静地问：“母亲可是有何打算，总要说个明白，不然我二人不会放您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