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旗杆
第153章旗杆
对于同类的折磨和毁坏，三界之中，人界最盛。人性就像站在大明和玄夜交汇处，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同是人，了解所有人之共有的喜怒哀乐，以及这些喜怒哀乐的触发点。有些人会因而变得更加知道如何温暖一个人，而有些人则掌握了如何扼杀、毁灭一个人的密钥。前者是人间理想，后者则是人间地狱。混沌界界主似乎是后者。
崔沣道：“这些活死灵识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不能是为了好看吧。”
裴珲拍拍崔沣道：“不只是为了美观，更是阵基。”
赵出奇点头道：“混沌界每十年就会换一次界主，而且每一届界主都是被别人暗杀取而代之，所以这届界主格外保重自己，从他一上任就开始布阵。玄宫目前声明在外的就是由活死灵识搭建的生死阵，据传闻，此阵已经大成，除了界主本人，凡闯入玄宫的，没一个活着出来的。”
裴珲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江湖传言大多信不得。”
赵出奇道：“我也是听先生所说，并不知道内情。”
裴珲道：“看来你们先生很关心界主啊！”
赵出奇还没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崔沣冷笑道：“我们今日就来做这个有进有出的第一人吧！”
她语气坚定，令裴珲不由地想起她无数次站在悬崖边痛苦却无所畏惧的样子。
崔沣长相如此柔弱，困境之中，她的身形更显得单薄，如一杆被雨水打落的棋子，但她总能给人一种旗杆非常挺拔，无论何时都不会倒下的坚韧和孤绝之感。
裴珲一时有些动容，点头道：“好，让我们做第一个人。”
赵出奇这莽汉也意气风发道：“算我一个！”
裴珲道：“你家先生有没有跟你讲过生死阵？”
赵出奇些不好意思道：“只学过一些皮毛，我先说说看。”
见二人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难掩自豪道：“生死阵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是目前已知的最活的阵，整阵共有三层，每层可以有三种变幻形态，三层九态彼此勾连，可以任意组合，等闲人等难以破阵。”
裴珲道：“就这些？”
赵出奇道：“先生说，生死阵是按照天地人三界之态融于阵中，包罗万象，目前江湖上想破阵的不计其数，但没听说谁研究出来什么有效的招数。”
崔沣道：“呵，这届混沌界主真是好大的口气，一个心理如此阴暗之人能造出什么包罗万象的东西？他要比上古真神还要法力无边吗？”
裴珲点头：“季幽说的有理。你们先生那么喜欢躲在后面神神叨叨，难道也没有参透阵法玄妙吗？”
赵出奇道：“其实我有个猜测，先生大约受了重伤，而且可能快要不行了。因为他近日教导我明显有些心浮气躁，急于求成。”
裴珲道：“看来那位先生对你当真寄予厚望。”
裴珲话里有话，他们二人却听不太懂。一般裴珲这样说话，他们知道也听不到什么真心的，也就不再纠结，思绪又回到阵法上来。
崔沣问道：“难道这么多年，江湖人士就没有闯阵失败，但活着回来的？”
赵出奇皱眉：“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一个都没有。”
崔沣若有所思：“那只能说这个阵法不仅厉害，而且界主也是幸运之人，竟然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裴珲打断他们道：“刚才赵兄所言阵法的基础构成是对的，与我探听来的消息一致。最外层是人、中间是地，最核心的是天。所谓人，界主认为是最弱小的，但是人有性灵，又族群庞大，无论天神还是地界都渴望得到这种性灵的供奉，所以我们可以推断第一层的核心一定是‘生生不息’。界主看不上人，将他们放在最外的一层，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人的重要性，甚至整个阵法都需要人阵来提供生息力量。我个人猜测，第一个阵的三种形态，一为活，二为苦，三为希望，这应该符合这样一个变态对人界的看法。”
赵出奇弱弱地问：“难道，裴兄也不知道阵法到底是什么吗？”
裴珲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神仙，你都说江湖上无人知晓了，我又怎会知晓！”
崔沣道：“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赞同你的分析。你来说说怎么破这层阵吧。”
裴珲摇头：“不要着急，生死阵是一个整体，这是它的威力所在，单层破阵的作用应该不大。第一层是人，而第二层是地。地界向来是妖魔鬼怪盛行之处，但地界也有自己的秩序，比之完全弱肉强食的混沌界，还是强上很多，季幽，换你来看这层的主题。”
崔沣忽然被提问，却并不慌张，因为她一直也在思考：“一个更加黑暗的地方看另一个黑暗的地方……”
赵出奇插嘴：“难道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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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沣反驳道：“惺惺相惜不会是他们这类人的感情，但是……”
忽然她灵光一闪：“难道他将他们当做同类，而且是一直吸收利用的同类？”
裴珲扬唇一笑：“季幽与我真是心有灵犀不点自通，我也倾向于认为他设置的地界应该是一个仓储中转的作用。所以中间的阵应该是用、养、弃三种。”
崔沣眼中一亮，忙不迭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这种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却从别人口中几乎一字不差的说出来的感觉，非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体会的，这大约就是高山流水的故事传承千年依然动人心魄的原因。
这时，只听一声浅笑：“后生可畏。”
三人立刻警觉地张望，他们在这密谋许久，竟然没有发现有来者，细思之下，只觉得汗毛倒竖。
裴珲一边将崔沣拉到近旁，摆出防御的架势，一边冷声问道：“是谁？”
来人出声后就没有再掩藏身份，不一会儿三人就看到走过来两人。
崔沣一惊又一喜：“泰山君！凤君！你们怎么在这儿？”
泰山君见到崔沣，爱屋及乌的心理让他分外柔和：“自然是，破阵。”